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是抵挡不住魔族，去哪儿，都逃不过一死，小镇人口不足两百人，有一半留下来，再加上仙门驻守的几百人，其实小镇上格外热闹，不驻防的时候，几大仙门的弟子都会帮镇上的农户干活，扫雪等等，住了几个月，感情都很亲近，年锦书甚至能喊得出大部分孩子的名字。
“你想要小孩吗？”雁回突然问。
“啊？”
年锦书一头雾水。
雁回轻笑，温柔地看着她，“过了年，我们就可以成亲，你想过吗？”
“这么快就三年了……”
日子过得太快了，令人措手不及，翻了年，再过几个月，雁回的孝期就彻底过去了，明年年底前，他们就可以成亲。
年锦书一点都不期待成亲。
不知为何！
成亲是她的一大阴影，上辈子她成亲被放过太多鸽子，最后一次准备要成亲，年锦书已经心如止水，每个人都告诉她，该做什么，要准备什么，她都无动于衷，甚至是麻木的。
真要成亲了，再准备也不迟，谁知道又会经历什么事情，又会因为什么事情而黄掉，她十六岁就和雁回定亲，本来十八岁就要成亲，因为孝期，又推了三年，渐渐的，她就觉得成亲和她好像无缘似的，也没什么可期待的。
这成亲都没成亲，就说到生孩子。
“孝期过，就成亲？”
“我想！”雁回捏了捏她的掌心，倏然站定了，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似乎是难以启齿，又终于下定决心，“有些话，这辈子总归要说一次。”
年锦书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仿佛要在风雪中，跳出自己的胸膛，雁回的眼珠在风雪中，格外的黑，大氅边缘的白色狐狸毛衬得他肤色越发的白，也衬得泪痣格外的鲜艳，风雪落入了他的眼睛，变成了万千星光，“年锦书，我喜欢你，想要一辈子照顾你，呵护你，嫁给我，好不好？”
年锦书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并不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也从未觉得这么水到渠成有什么不好，她不一定要雁回多么轰轰烈烈的表白。
她和他早就定亲了。
成亲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她和他也那么相爱，有些言语早就不必说出口，一个眼神，他们都懂得彼此的心意。
可情话，就是这么动人。
不管何时，何地，都是如此悦耳，令人心动。
第609章 凤凉筝和鸢儿
“鸢儿！”凤凉筝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是汗，一时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房间里点了一盏油灯，窗户紧闭，可风不知道从哪个缝隙刮进来，灯芯摇曳，烛光晦暗不明，凤凉筝的脸色宛若白雪一样，他心头紧绷的一根线，就这么断了。
他梦见，鸢儿自杀了！
自从鸢儿消失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曾想过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他就能梦见鸢儿，沉睡在梦里，看着鸢儿的容颜也很好。
可一闭上眼睛，精神稍微有些松懈，他就梦见鸢儿。
全是噩梦。
他早也没办法合眼，今天或许是喝了酒，疲倦了几个月，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年君姚也有意无意自灌他，他就这么睡了。
一睡下，就梦到鸢儿自杀了。
胸前插着一把带着符咒的匕首，她冷静地挖掉自己的心脏，把心脏上的血珠，剔除，碾碎，夜浓说过，那血珠注入她的心脏，她一生都要被雪永夜支配，召唤，若是抗拒会生不如死，他就这么看着鸢儿，冷静地开膛破腹，挖心碾碎血珠，她的眼底毫无畏惧，对生死也没有一点感觉，凤凉筝窒息一样的疼，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人挖出来，用匕首插了好几刀，还用力地搅动，要把鲜血和肉末一起搅动，疼得他神经都是麻木的。
“公子！”门外，一直驻守的暗卫轻轻地敲门，“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凤凉筝的声音有几分沙哑，里衣被冷汗浸透了，他几乎发狠了想，鸢儿，别让我找到你，若是找到你……
这辈子你插翅也难飞！
他宁愿看着鸢儿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和他吵，和他闹，和他打，也不愿意看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生死不知。
天门宗一直在找鸢儿。
魔族去不了，可西洲大陆，任何一个角落，天门宗的人都不会放过，可几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凤凉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没消息，他就当鸢儿还活着。
所有人都告诉他，鸢儿死了。
只有他，不愿意相信！
凤凉筝换了一身衣裳，看着身边的凤栖梧桐，手指轻抚着琴弦，鸢儿若和以前一样，遇到危险，想要逃避时就躲到凤栖梧桐里，该多好！
他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目光格外阴鸷。
“等等……”
那个梦！
鸢儿挖心的那个梦……
他最近频繁在做这个梦。
夜浓说过，雪永夜融合了一颗血珠在鸢儿身体里，就在心脏上，所以鸢儿受他支配，如今雪永夜都不知道鸢儿的下落。
除了鸢儿死亡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鸢儿真的剥心，拿掉了血珠，他拒绝相信鸢儿已死的事实，所以一直在想，或许鸢儿把血珠剥离了。
可挖心，剥离血珠，鸢儿也活不了。
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