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忽然浮起一个念头……
盯着盯着,他忽然睫毛一掀看了过来。
郑姒面上微烫,总觉得被他看穿了绮念,连忙摇摇头清了清脑子,迅速起了一个话头,“不过那些山匪作恶多端,总会有报应的。”
容珩淡笑了一下,似觉得她天真。
“是真的。”郑姒认真的说,“听说黑风寨的那个大当家被人割了头颅,悬吊在官府门前呢。”
容珩抬了抬眉,“谁做的?”
“许是事了拂衣去的江湖游侠,或是厉鬼寻去索命了吧。”郑姒胡乱掰扯,“说起来,我昨晚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红衣白脸的人影从树梢上一闪而过,说不定正是去索命的红衣鬼呢。”
容珩沉思了片刻,似笑非笑的轻喃了一句,“确实。”
胡编乱造的郑姒被他说的后背一寒,笑容一僵,“嗐,我开玩笑的,世上哪有什么鬼呢?”
容珩看向她身后,笑道:“有啊。”
郑姒:“……”
碗里的羹汤顿时不香了。
她很怂的把手钻进他的手心里,欲哭无泪,“你别吓我。”
他露出些微愉快的表情,握了握她的手,瞳眸微动看向她,竟无端的有些温柔,“没事,我在。”
郑姒慌乱的心跳奇异的安稳了下来。
她悄悄动了动手指,一根根的钻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的轻轻握住了。
却不知何故,不抬眼看他的表情,反而无端偏头看向门外,而后说了一句雨停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门外天清风润树摇,斜檐下水珠嘀嗒,林深处传来一阵遥远的蛙鸣。
郑姒动了动手,他微压了一下,将一颗浑圆的珠子塞入她的手心,才任凭她抽走。
她站起身,摊开瓷白的手掌,看到一颗颜色鲜艳浓烈的红宝石,含光蕴华,在手心微微一滚,仿佛流动的血珠。
她的心尖微微发烫,收拢手指将那珠子攥在了手心,听到他问:“你要走了吗?”
她悄悄的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抬眸看着高远的天边,却不侧目看他,“我过几日再来。”
然而她好几日都没有去。
那日和盈绫一番对谈,劝服了她,也让郑姒厘清了自己的心思,找到了想要的活法。
不过要想过那样的神仙日子,她首先要有来钱的路子,只有腰包鼓了,她的腰杆才能硬的起来,不然日后父母要为她议亲,她还真的不好忤逆。
否则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她就喝西北风了。
所以郑姒这些天一颗心全系在了自己新得的铺子上,每天拄着下巴想怎么才能让生意兴旺起来,愁的头发都掉了几根。
袖珞不爱动脑子,也不替她操心,只每天坐在那里做女红,仿着京城里衣裙的样式给郑姒做了一套新的春衫。
只不过后来郑姒没有穿上,因为有个女郎来选布料的时候相中了这套纹样繁美的春裙,出高价买走了。
郑姒灵机一动,决定压榨自己的女员工,将袖珞按在那里缝衣绣花,自己暂时放下了担子,坐上马车冲她挥了挥手,说要回一趟星河苑。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她就看到了带着小丫鬟来逛街的郑三娘。
对方也看到了她,眸光亮了一霎却很快暗淡,低着头匆匆走过她的马车。
“三娘。”郑姒喊了她一声。
她身形顿了一下,脚步却终究没停。
郑姒忙跳下来提裙追上她,“三娘,生我的气了?”
她只埋着头匆匆地走,不说话。
郑姒无奈之下只得拉住她,“是我不好,答应陪你去茶楼听说书却一直没有去,今日我有空,咱们一起去听怎么样?”
郑三娘挣开她的手,闷声道:“你不用勉强和我做朋友。”
“为什么这么说?”郑姒微蹙了眉。
郑三娘眼睛瞟向一旁,“那天你去找五妹妹了吧。”
郑姒微讶,“你怎么知道?”
“昨日五妹妹来家中见祖母,我恰好去给祖母送莲子粥,听她提起了此事。”
郑姒想起那天发生的事,眉目微动,“她说什么了?”
“说你那天帮了她,她很喜欢你。”
郑姒原本想听关于郑明义的事,却忽然间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好话,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阿姝看上去不太像会说这种话的人。”
“是啊。”郑三娘道,“她总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见谁都不喜多言,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喜欢谁。”
郑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至于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了?”郑三娘道,“我也很喜欢你啊。”
“啊……”郑姒被这记直球打得懵了一瞬,茫然的眨了几下眼,慢慢反应过来,不认同的道,“那你刚才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郑三娘低下头,嘀咕了一句,“你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吗?”
郑姒解释不清,干脆什么也不说了,拖着她的手将她拉进了茶楼,要了个上好的位置将她按坐下,还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还在生气?”
她摇摇头。
郑姒道:“我那天不是故意抛下你的,实在是担心阿姝那边会出事,这才过去瞧一眼。”
“姒娘,其实五妹妹的事,与你没有关系吧。”郑三娘说,“你为什么不惜惹祸上身也要对她处处维护,这次是,上次在白梅园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