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清浅的呼吸声间或交错,良久之后,容珩在她耳畔开口:“上次是我骗了你。”
郑姒的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那个叫高茂的家臣没有离开过,他一直都在星河苑附近,我常常会见他。”容珩坦白道。
郑姒听了这话,身体却变得有些发僵,尤其是被他的手肘压住的腰窝,不自在的要命。
她动了一下,往床里挪了挪。
容珩指尖一抬,又压下来,悻悻的收回手。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他态度良好的解释说,“只是上次他做的事情太血腥,将你吓到了。我觉得若让你知道他依旧留在附近,你定然难以安心。”
郑姒心情有些闷,抿着嘴不说话。
她在心里默默地控诉这个大猪蹄子。
容珩:“……你在想什么?”
郑姒:“……”
在想你们月下私会了多少次。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微妙,似是觉得荒谬,却又有点想笑。
“高茂是几年前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他一直跟在我身边,对我忠心耿耿,几乎从不会违抗我的命令。”容珩说。
郑姒面无表情,在心里干巴巴的哇哦了一声。
“不过最近,他却开始不听话了。”
郑姒无动于衷,用自己多年看小说经验冷漠猜测,不听话了,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忠犬要以下犯上了。
容珩神色莫名的噎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他的的手忽然变得有些痒,很想敲一敲她的脑壳。
他索性这么做了。
郑姒无辜又懵逼的捂住了自己挨了一下的额头。
容珩胸中的那口气这才顺畅了一些,他顿了顿,继续道:“因为不想让你知道他的存在,我让他不要再穿红衣,还让他戴上一副和善的人.皮面具。”
郑姒眉头一动,隐隐觉得这话题的走向不太对。
“但是……”容珩叹了一口气,“他仗着我看不见,没有听我的吩咐。”
郑姒:“……”
听上去有些惨又有些好笑是怎么回事。
她的嘴角有些压不住了。
“今晚他露出些破绽,我心中起了疑,就让他走近些,好用手指探一探他的脸,判断一下他面上是否有人.皮面具。”
郑姒神情微妙的扬了扬眉。
“结果……”他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刚发现他阳奉阴违,你就出现了……”
郑姒别过脸,肩膀小小的抽动了两下。
容珩立刻得寸进尺,像条蛇一样缠了上去。这一次她的身体很放松,不似方才那般僵硬。
他闭眼抱着她,声音有几分沙哑慵懒,“别生气了好不好?”
郑姒绷住表情,推了他一下,毫不留情的将他推开了几分。
“他说要把我的面皮剥下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有些硬。
容珩寻到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他是个疯子,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你不要信了他的胡说八道。”
郑姒抿了一下唇,闷闷的想,万一是真的呢?
“明日我让他在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容珩道,“你可以随便打骂出气,我保证他不敢反抗半分。”
郑姒撇了撇嘴,暗道,我可不敢。
他一个不高兴不想伺候我了直接刷一下戳穿我的肚子怎么办?
而且,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的是别的事。
郑姒侧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容珩慢吞吞的说:“大概十年前,骁勇善战的宋将军被安上了一个谋逆的罪名,圣上勃然大怒,下旨株连九族,斩草除根。”
“那时,我幸运的活了下来。”
“只不过后来,我的事情被暗害我们一家的仇人发现了端倪,他们怕我日后报复,想将我赶尽杀绝。”
“我不得不隐姓埋名,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容珩面不改色的说着宋青的身世,又将自己的经历套进去,“十二岁那年,我被他们抓住过一次,不幸被毒瞎了双眼。”
“之后我摆脱他们,偷偷逃到豫州,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他说的自然又流畅,“只不过大半年前,我还是被穷追不舍的他们发现了,我不小心坠入河中,好险抓住一个木筏,就这样……”
到了你身边。
郑姒脑海中隐隐约约记得宋将军谋逆这件事,似乎在小说的最后,他成功的平反昭雪了。
所以她对他讲的故事不由得信了几分。
她又大概的捋了一遍自己知道的信息,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或是比较在意的疑点,于是暂时接受了他这番说辞。
她的语气缓和下来,“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容珩默了一会儿,垂下眸子。
如今已经是夏末时节,豫州的瘟疫已经差不多完全控制住了。他经过刻意的筹谋,声名远扬,功劳赫赫。
他为皇帝解决了一件谁都没能解决的心头大事,如今已经从他几年想不起来一次的人物,变成了他每天挂在嘴边的儿子。
他留在宫中的眼线说,皇帝不止一次的想召他回京,但都被贵妃的枕旁风或是他们那一派的大臣劝住了。
不过他们再怎么阻止,也只是以疫病未平为借口。等在过一段时间,豫州的天花销声匿迹之后,皇帝必然会下旨召他回京,到了那时,无论谁想阻止估计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