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她已经明白曲游的意思,握在手里团了团,随手撕掉放到了一旁,嘱咐道:“一会儿便给扫出去。”
芳苓应下。
锦沅说:“用过午膳之后,陪我出趟府。好久没出门了,在家呆的骨头都酥了。”
她一向爱动,自嫁入了东宫之后便甚少出门,一是觉得不合礼数,二也是怕被别人认出来,被人说道。
今天倒是奇了,芳苓问:“要换男装吗?”
锦沅本不想换的,但是实在是不方便,便道:“那就去找一件吧,素一点儿的,不要太招摇。”
午饭之后,芳苓果然取了两件素色的男子长衫,锦沅和她分别换上,又休息了一会儿,便大大方方出门去了。
她没带什么侍卫,因为她知道,曲游一定安排了不少暗卫在府里,眼下见她出门,大概乌泱泱的都跟上来了吧。
两人在街上走走看看,到了傍晚,锦沅便往临江楼的方向走去。
一楼大厅的人已经完全坐满,锦沅挑眉往楼上看,却发现上面也人来人往,根本不像有空余地方的样子。
她顿了顿,停在门边上。就在这时,掌柜的竟亲自迎了出来,低眉顺眼道:“公子,我们爷给您留了房间。”
锦沅挑起眉:“那带路吧。”
掌柜的亲自替她引路,两人走到最靠里的房间停住,芳苓推开门,里面摆设雅致干净。
掌柜的道:“公子,我们爷已经给您点好菜了,您稍候。”
锦沅点了点头,和芳苓一同走了进去。
只是这房间的窗子靠着大街,有些吵闹,天气也愈发冷,芳苓怕吹着锦沅,上前想替她关上窗子。
却没想到,手刚伸出去,就听见一阵车马嘶鸣声,芳苓下意识往那边看去,正见着曲游被人拥簇着往凌江楼里走。
“小姐,您看,是殿下。”
锦沅闻言走过去,果然看到门口站了一群人。
其中有五六个都是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锦沅眯起眼睛,觉得他们实在是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正琢磨着,就见那边又走来一个年轻人。
容貌俊秀,衣着富贵,竟是柳盛。
他走过来先给曲游拱了拱手,然后又对着其他人分别行了一礼。
锦沅看着他的礼数,终于反应过来,那些人都是上次曾在吏部见过的几位大人。
那么这次就是吏部官员的聚会了?
但是曲游没那么无聊,不会无缘无故召属下来应酬。
锦沅看着柳盛,虽一身锦袍,也掩盖不住眼底的乌青颓废。
她大概已能明白曲游是怎么想的了,应当是要试探一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八皇子的身世到底是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
正想着,楼下那边曲游已经带着众人进了凌江楼。
她安静地倾身去听,果然听到左边邻近的房门被人推开,然后便是纷乱的脚步声。
如锦沅所料的一样,他们进了自己左侧的房间。锦沅走到墙旁边,十分小心的敲了敲,果然发现这墙壁比平常的更薄一点,那边的声音也能听的十分清楚。
心里有数后,锦沅便直接坐到那靠墙方向的位置上,芳苓坐在她的旁边。
正好掌柜的亲自过来给他们两人上菜,一一摆开后,都是她喜欢的菜式。
锦沅这下彻底明白了,她挥了挥手,掌柜的依令退下。
锦沅边吃边侧耳去听旁边的声音,那边果然是吏部聚会,一众官员推杯换盏,对着曲游先是好一番恭维。
曲游一一应下,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意无意地提起上次火烧奏书的事情。
一提起这件事,柳盛忙起身赔罪。周围几个老家伙虽然不满意,可看太子殿下今日这态度,也没有说什么。
曲游道:“那件事既然已经解决了,便是过去了,你自进了吏部以来便总是徘徊于外游,实际上你这官职已经算是吏部核心股肱,孤王如今在吏部任职,日后还要多仰仗各位大人的辅佐和宽容。”
他说的客气,但其余人却不敢生受,忙站起身推拒道:“哪里哪里……殿下过谦了。”
曲游却道:“实际上,柳大人也是跟孤王沾亲带故,你是太子妃的表哥,便也是孤王的兄长,在吏部若是真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下次也不必借酒消愁,直接来找孤王便是。”
他故意顿了顿,仿佛真的是善解人意的主子:“……若真是有什么难处,孤王可以帮你解决。”
这是明确的表态了,其他人看他这态度,不由得面面相觑,对着柳盛也态度缓和了不少。
曲游很满意他们的识相,当即率先举杯,满饮了杯中酒。
又接着道:“上次柳大人想必是遇到了些难事,不知如今解决了没有?”
柳盛一愣,忙道:“自然……仰仗殿下抬举,已经解决了。”
曲游点点头:“解决了便好。”
顺着这话,曲游似乎也牵出几分愁绪,捏着酒杯道:“谁家还没有本难难念的经……”
有人接话道:“皇家事杂,殿下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曲游顺势道:“孤王倒是康健,可才出生不久的八弟,唉……”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像是失言一样自己截断了话头,又饮了一杯酒,然后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诸位大人不必理会孤王,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