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看到的皆是事实?”
“小的,小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小的发誓,打死也不说出去半个字!”
“可你刚刚还说,看到我们在此处私会呢~”
章安儿咬着筷子,不屈不挠地提醒着他。
“小的,小的看错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看错了?你说看错了,你家主母估计也不会相信,要不戳瞎你双眼,你就说得了眼疾,你家主母就不会盘问你了!”
听说要戳眼睛,跪着的人差点吓到背过气去,颜曲连忙阻止章安儿再恐吓他。又对罗松交代了几句,罗松领会,走向洛时节,小声道:
“洛姑娘,此事还得有劳你——”
“什么有劳不有劳的,”当罗松向她走来时,洛时节也就明白颜曲的意思了。
这件事,还得由她来担着最是万无一失,否则闲言碎语传出去,对两家,对章安儿的声誉都不好。
“这位郎君,你说出去又怎的,我可明言告诉你,我是胡夫人手底下的媒人,特奉了双方母亲的意愿,让颜二公子和章家小姐来此踏青游玩,我这个媒人都在,双方的下人也都在,你是不是想歪了?”
“对对对,”那人忙不迭地点头,“是我想歪了!我回去一定如实向我家主母禀报,颜二公子和章家小姐都是清白的!我会让主母打消错误的想法,我保证,两家府上不会听到半点流言蜚语!”
“如果贵府不相信,你大可以让他们去胡老夫人的教馆找我,我自会说清楚原委。”
那人也是个聪明人,听洛时节说到这个地步,早就通透了。
颜曲挥挥手,此人立刻像脚底抹了油似的,消失在他们面前。
眼看好好的一天就这么被破坏,天也渐晚,颜曲和章安儿两人只好分手。
为了安全起见,章小姐和洛时节先走,过半个时辰后,颜曲再上路。
等章安儿的马车铃铛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到的时候,颜曲才依依不舍回过神来。
刚迈了两步,脚下却踩了空,若不是罗松扶得及时,就会摔得很狼狈。
颜曲犹抓着罗松的胳膊,半晌才苦笑道:“我是不是太弱了。”
罗松一边扶他站定,一边回他:“您以前很强。”
“你可真不会安慰人。”
“您不需要安慰,只有弱者才需要安慰。”
颜曲弯了弯嘴角,却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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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府的马车上。
洛时节很好奇地问:“颜二公子已经瞎了四五年了,为什么到现在,走路都那么磕磕绊绊?”
她也失明过,知道四五年的时间,不该这样差。
章安儿沉默了片刻,才道:“他以前,还要更糟糕。”
“更糟糕?什么样的?”
“……心里。”
她曾花了三年时间,才把颜曲从人生的低谷里拉出来。
洛时节哦了一声,懂了。
章安儿从怀里掏出颜曲临别时送她的琉璃球,旁若无人似的,开始细细摩挲着它上面的每一条纹路,想象着它神秘的模样。
坐在一边的洛时节看着她手里的琉璃球,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您和颜二公子,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吧?”
她那桌子上的琉璃球无数,新旧大小花样都不一样,可见是颜曲分了好多次送她。
章安儿点了下头,回答得言简意赅:
“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
“小姐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好不实在。”
洛时节想起她没有事先告知颜曲也是瞎子的事实,现在显然也隐瞒了他们俩从小就认识的事实。
真有点儿小郁闷。
“实在?”章安儿一脸不屑:“你往石头后面一躲,还有什么是你不晓得的!需要我来告诉你?”
“我,我也是出于好心,不想打扰你们才躲起来的,而且今天要不是有我在,你们两家的名声可就没了……”
洛时节小心翼翼地分辩,却引来章安儿更明显的嘲笑:
“是啊,要不是看你做事还有点分寸,你今天就会和那个偷窥的人一起,被埋在哪片小坡上,成为孤魂野鬼。”
“我和那个偷窥的才不一样呢,我是一个正经的媒人,我是有原则的。”
说起原则,章安儿冷笑起来:
“两年前,也有个老媒婆告诉我,你们行业里有这么一个原则:不能互相扶持的两人,不说合。不知道这个原则到你这里,还算不算原则。”
洛时节语塞。
她今天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则来的么。为了给自己做个决定,她还特意来到颜府,想从颜曲的脸上找到答案。
可是这答案……
“章小姐,您是真心想嫁给颜曲的,对吧?”
忽然被这么郑重地问,章安儿不知怎的,脸腾地一红,还有点发烫。
她自认为,自己可以脸皮厚到笑怼各种人问的各种问题。
可此刻面对这个询问,一颗心却很没骨气的跳的十分厉害……
她不禁有点懊恼。
“没错,我是想嫁他。但凡让我看到一丁点希望,我都可以没脸没皮的抓住它!”
“你想笑我,劝我,都可以,随便你,不过千万不要惹恼我,否则你会笑不出来。”
“谁要笑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