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喜欢扬州,也喜欢广陵。”
“那你们家为什么要住在南山下,不与扬州百姓接触,你父亲不喜欢扬州人?”
说起父亲,莫辞彦眼神暗了下来。
“你想你爹了?”
同是无父无母,又是这样的雨天,很容易让人多愁善感。
洛时节很理解他此刻的感受,于是嘻嘻一笑,故意缓解情绪道:
“你这样优秀的人,你爹爹一定对你很好很好,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
莫辞彦看着她,勉勉强强笑了笑:
“父亲对我很严格,也很严厉,并不是什么温和的慈父。”
洛时节“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他也是个温柔的人,不然怎么会培养出你这样温文尔雅的郎君。那你母亲呢?你一定是像你母亲吧?”
“我母亲……很早的时候就过世了。”
“唉——这话题不聊也罢~”洛时节见越聊越不对头,赶紧扯开话题,想了想,忽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我上次不是问你瑰瑜夫人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我这几天看到小玖了,她还在坚持着这次考核,那瑰瑜夫人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让我们继续坚持啊,你说对不对?我觉得很对,一定是这样的!”
看莫辞彦一点也不惊讶,洛时节很气恼:“我就知道,你肯定明白的,你就是不说,还装作一脸无辜!”
“教馆要考核的是你,又不是我。”莫辞彦瞥了她一眼。
“再说了,这本就是媒人的自我修养,需要你自己领悟才有用,领悟得那么慢还好意思。”
见莫辞彦又恢复了平时的小心眼,洛时节也来了劲:“我领悟慢?你是说我笨吗?有本事双陆开一局,看谁赢过谁!”
对方微微一笑:“开就开。”
可不玩不知道,一玩吓一跳。
看着如此单纯无害的郎君,走起棋来简直厉害到可怕。连续几场下来,洛时节连连战败。
把棋盘一推,泄了气的人嚷嚷道:“快把骰子给我瞅瞅,我看看是不是做手脚了!”
莫辞彦浅笑:“不服?不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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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过后,扬州像是一下子苏醒了过来,江南草长,杂花生树,一年好光景已然开幕。
春天亦是耕种的季节,就在人们信心满满准备播种时,扬州刺史宣布征粮。
“又征粮,大春天的种子还没种下,征什么粮,种子要不要?!”
“是啊,这才开始种地,哪有什么余粮给!我家还有半筐野菜,他要不要,要的话我连筐子也把了他。”
“你们就知足吧,边关在打仗,没叫我等去服兵役就不错了,再说,此次征收的粮食份额又不多,对那些富商征的粮食那才叫个……估计得开私库咯~”
众人嘿嘿一笑。
商人征税征粮都是按照贸易比例缴纳。
一到征粮时,扬州商界就大刮一阵“哭穷”风,有钱人们全都嚷嚷着没钱,不是想少交,就是想迟交,手段层出不穷,招数花样百出。
洛时节从颜家和章家回来,心情就一直很复杂。
颜顾氏天天盼着章安儿去看他儿子,可一提到嫁娶时宜,她就哭个不停,洛时节不敢逼她,也逼不了她。
但是章家有曹大娘子在,她又不是省油的灯,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章安儿没名没分地倒贴过去,还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就算是章安儿自己肯,洛时节都替她憋屈。
而且淮季自那天表白后,似也狠下了心,一心想娶章安儿过门,天天拖着小玖往章家跑。
听曹大娘子的意思,估计还是认可了淮季,她也想早点把淮季和安儿的事情定下,早点定下,她也省得再操这个心。
虽然替章安儿憋屈,但也真替她和颜曲着急。
两人若真走到了生离死别的那一天,该如何是好。
又听到青青和籽莲谈论乡里征粮的事情,洛时节心烦意乱,找出小匣子,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数着粮食钱,一边数一边心疼地嘟囔:
“虽说征的是不多,但蚂蚁再小也是肉啊!”
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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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安寺,观音殿。
香火袅袅的大殿里,一名气质高贵的夫人正跪在观音像下,双目紧闭,双手合十,恭敬又虔诚。
殿外守着一众家仆,亦是一个个恭恭敬敬低头垂目,不敢造次。
高贵的夫人祈祷完,擦了擦眼泪,正要起身,大殿里又缓缓走进来一行人。
一位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至菩萨前,上了香。也不等贵夫人看清来人,老夫人已然开口:
“颜顾氏,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第 26 章
“颜顾氏,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颜顾氏终于看清了来人,不禁掩了悲色,施礼:“章老夫人别来无恙。”
自颜家两位老人相继离世后,颜顾氏及颜老爷就再也没有拜访过章家,哪怕章家还有章老夫人在世。
禅室。
“章老夫人年轻时巾帼不让须眉,撑起章家硕大家业,也是让人佩服。”
听对方赞美过世的婆婆,颜顾氏自然要礼貌地回赞过去。
又闲扯了许多当年往事,章老夫人不免来了兴致,问颜顾氏道:
“你可知颜家和我章家为何会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