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珂猛地站起,脸色张皇,不知所措,五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再看到钱大娘,他紧张害怕到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叶大郎上去拍拍他的肩:“别害怕孩子,就是找你唠唠嗑。”
一边说,一边客客气气推着他往前走。
刘珂:“”
这架势,不害怕也难吧。
洛时节笑嘻嘻扔了句保重,识趣地告退,又麻溜地溜回厨房。
其实猜也猜得到钱大娘要对刘珂说什么,约莫半个时辰,刘珂就回来了,洛时节打量他的表情,还成,不好不坏,叶家俩家长没有多为难他。
迟早都是要见他们的,早也是一刀,晚也是一刀,把话都说清楚了,也是好的开始。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阿婆愣是挤进了叶大郎家这桌,看着一桌子坐了半桌年轻人,她那皱巴巴的脸都快笑成朵菊花。
“钱氏啊,你们家好福气哪,三个女婿都是一表人才,俊朗的很呀!”
叶大郎笑呵呵:“俩女婿,两个。”
钱氏拧了他一把:“这还没成呢,别胡说。”
坐在对面的姜审觉得是个好机会,噌得站了起来,又被叶喜猛地拽了下去,几个家长看着这俩人,皆讳莫如深地笑起来。
这顿饭吃的异常和乐,虽然到最终,刘珂都没能和叶乐说上一句话,一直把人都送到家门口,要进去了,他才借着夜风的凉意,壮着这五年来无数次想见她又被自己无情浇灭的那点胆气,冲那个行将进去的身影道:
“叶乐!”
他笑得苦涩:“保重。”
有许多许多话,也只能,保重了。
叶乐回身,第一次冲他笑了:
“你也保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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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家一家人都走了,姜审在风中丧了很久,那伤心欲绝的小表情,洛时节都没眼看。
“想去就跟着去呗,鱼竿鱼筐一拿,继续假装钓鱼去,反正你也在她家对岸钓半年鱼了。”
“我想啊,我真想。”姜审心里酸楚,难受得很,“可我要回去了。”
啥?
“你要回去了?”洛时节惊讶:“回哪去?你不是还有半年才回去么?!”
“主家有难,我得回去帮忙。”
少爷昨晚来信了,他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召回休假的人,召回他,必然是有大事要做。
“可你放心,你一定要转告叶喜,就说我过两天就回来了,最多过十天,我一定一定会回来,最多最多十五天。”
“你可别说了。”洛时节叹气:“日子被你越数越多,快没盼头了。”
“我知道,可我——”姜审眼眶发红:“少爷对我恩重如山,他生我生,他死我死,这次事关他未来,我不能不仁不义。”
“别说了别说了,越说越没边。”洛时节摆摆手:“忙完了回来就行,我会和叶喜说的。”
小别胜新婚嘛,也不错,洛时节想。
这一下子走得七七八八,姜审回了姑苏,叶喜的媒暂时也说不了了。刘珂那边呢,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越来越忙,忙着复习功课,忙着去见老师,为清谈做准备,再有空闲就是去渡口帮工,学习工作两头跑,似乎这样忙起来,他就可以继续麻痹自己。
期间洛时节还接了两个好单子,都是冲着她能把颜章两家说成的能耐来的,简单容易,没啥难度。
这天结束了一个小单子,她正想去渡口走一趟,某位死对头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洛时节,好久不见呀!”
一抬头,是小玖。
“正好正好,你来的正好,我有话问你。”洛时节一看是她,立刻想起那件事儿来,“我问你,上次崔佳敏那个事儿,哎哎,你别走啊!”
欸?她怎么又走了呢,还有问题要问呢!
明明是她先拦下的她呀……
这是发生啥了?
她无语,感觉到背后有人,洛时节回头一望,正对上某人的眼睛。
“莫辞彦?你怎么来了?”
“送衣服,刚巧——”
“又刚巧路过?”洛时节眯着眼睛望着他,上次就想拆穿他来着。
“我看你是籽莲派来的才对。”
上次无意间听到籽莲和他聊天,还让他多看着她点儿。
她算是看出来了,籽莲是越来越不放心她,虽没有再阻止她进城,但每天回家,总是要上下查看她一番,唯恐她缺了胳膊少了腿,也时常会和莫辞彦嘀嘀咕咕几句,一见她来就又不说了。
显然有事儿瞒她。
“你这几天挺闲的啊,家里事情不用做了?书信不用写了?乡里的私塾也不用教了?”
“夫子已归,小的不用再去私塾。”
“那家务呢?书信呢?”
“刚送完衣服,这就是家务事。”
“……”洛时节不敢相信:“你啥时候学会辩驳啦,以前不都——”
“洛姑娘是不是要回家。”
“不回,还要去一趟渡口。”
洛时节看他还跟着,觉得好笑:“你不用跟着我,该干嘛干嘛去,和刘大哥聊完我就回去了。”
莫辞彦亦好笑地回望她一眼:“我去买鱼。”
“……”
好吧。
渡口上,脚夫们刚用过饭,中午越发炎热,他们正三五一群,四五一党的坐在屋檐下树荫下纳凉歇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