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数截血藤穿体而过的女子却仰着头冲他笑了笑。
“有本事你就动手”
即便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她依旧是不屈的,心硬如铁的四灵之首。
这性子执明可太熟悉了。
“她不会说的。”他看了无尽一眼,“她掌管长生之血长达数十万年,就未有一人能从她口中套出只字片语,世间传闻多无依据,真假难辨,长生之血可能是件法器,亦或许就是朱雀的血肉,只是不知是哪一处的罢了。”
“你折磨她这么久也无用给个痛快吧,她的血能与血翎相应,莫要再浪费时间了。”
闻言,无尽看着她渐渐没了血色的脸,她的血流了一地,融入西海,早就在致命的边缘。
这血里涌出的灵气,灼热如火。
都说仙灵转世,便是离了肉身也无妨,这些血,都是真正的灵兽之血。
放干了,真有可能引出最后一片血翎的下落。
他一度怀疑最后一片血翎随她转世,用以隐藏长生之血,若这两样东西都在她身上,为何这么多年迟迟找不到蛛丝马迹也就说得通了。
“言之有理,值得一试。”他笑意愈浓,松开了手,心念一动。
刺穿她双肩的两截血藤便将她扯到了半空。
撕扯的剧痛令人发颤,疼到最后痉挛抽搐,都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海风啸,四下兽嗥如鬼哭。
她却从未觉得这天地如此安静。
寒光迎面而来,穿过她的心肺,瞬间扼住她的呼吸。
焦灼的痛仿佛将五脏六腑置于火上炙烤,痛不欲生!
她看着胸前的利剑,有些怔忡。
“眼熟吗?”无尽笑问,说话间,又一把利刃将她刺穿,断了她的腿骨,“你那招万剑踏归用得不错,我将你丢在天虞山的剑都带来了,我来用一用,你觉得如何?”
腥血四溅,又是一刀。
她的血随风飘远,精纯的灵力饱含其中,引得下头的妖兽饕食而上,顾不得可会跌入海中,一个个张开可怖大口,吞吃她的血肉。
如此骇人的景象令山崖上的众人心如火焚,惊恐无状。
若不是被困在孟逢君和长琴所布的结界中,怕是早已四溃而逃。
可云渺渺的神色却始终淡淡,目光安然无波,不知望着什么,连一声都不吭。
指尖火花轻颤,却并无别的作用了。
似是心如死灰,已然认命。
无尽却不放心,又往她身上插了足有五把剑,断了她一身仙骨,毁了她的灵根才飘然掠至她面前。
她这身白衣都被血染透了,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她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
可血还没流尽,不够,不够
还不够吗?
她就将那东西藏得这么深,非流干自己最后一滴血才肯展露于世间?
这性子固执得可恨!可恨啊!
他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亲手将剑刺入她心口,咬牙切齿,残忍至极地俯身贴在她耳旁低语。
“既然你这么想死便去死吧!”
这一剑,击溃了她最后的生机,体内的魂魄在撕裂,搅动,那么疼,好像将她在人世间历经的所有苦楚一股脑儿地浇在了她头上。
可她仍艰难的动了动指尖,用快要僵冷的手,凝出最后的灵力,召出了一只银白的霞蝶。
与此同时,山崖上的孟逢君肩上,一只霞蝶也飞落而下。
在这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剔透的碎片。
昨晚她离开神宫之前,云渺渺亲手教给他的天一镜的碎片。
以灵蝶为凭,隔空传物。
她说,这件事除了你,我不知还能托付与谁。
孟逢君,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帮忙了。
泪水终于浸润了她的眼眶,忍耐已久,压抑的斥骂声吼了出来。
“云渺渺你就是个混蛋!!”
碎片眨眼间穿过霞蝶相连的空间,被送到云渺渺手中。
掉落在高台的不染突然迸发出璀璨金光,化为绳索将无尽缚住。
仅有一瞬的怔忡,却成了他唯一的破绽。
幽光如焰的寸情从碎片中被召出,他想躲也来不及了,如此近的距离,便是她虚弱到濒死的地步,也能拼尽最后的气力,将寸情刺入他的胸膛!
诛魔之剑,刺中要害,便是不死也定然重伤。
忍耐至此,这便是她的殊死一搏。
“咳!”无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手中的天一碎片,低头望见胸口的长剑散发着幽幽紫光。
看似清冷至极,却如烈焰焚烧,从伤口处起,每一寸的皮肉都痛得无以复加!
浊气在溃散,只有一半的元神震荡得像是快碎掉的瓷器。
注视着那双寡淡的桃花眼,他感到了一如五千年前的不周山,在青龙和白虎死后,她以一人之力将他制住的时候。
狠辣,果决。
简直不像个女子该有的样子。
那一次,他被封了五千年。
这回,她是要用这把剑驱散他的元神吗!
惊恐随之而起,他拼死挣开不染,死死握住了寸情!
剑锋灼烧着掌心,辣痛不已。
握剑的人居然还有气力砥砺向前,刺入身体的血藤居然都拉不回她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