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机智的用了个“咱们”来拉近关系。
裴雁秋斜眼瞪她,哼道:“这还成了我们裴家的不是了?”
一句裴家,顿时跟她拉开距离。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是嘛。”
下一瞬,裴雁秋却突然脸上洋溢起和煦的笑容来:“也亏得这误会,宁王府才找上门来自愿给裴家当靠山。原本我还担忧在京里开洋货铺子,会被人为难跟挤兑,单靠义兄这个泉州知府的脸面未必能跟那些勋贵皇亲相抗衡,现下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傅谨语:“……”
亏她还提心吊胆的,结果这丫根本不愿深究,只挑好的出来说事儿。
也不知该说他天性乐观呢,还是该说他老谋深算?
她没好气道:“菜肴还未上桌呢,表哥怎地就先表演起‘变脸’来?”
裴雁秋立时反唇相讥:“表妹书说的这般精彩,表哥自然要回报一二。”
说完,不待傅谨语反应,他抬了抬手,吩咐裴安:“表姑娘肚子饿了,叫人上菜吧。”
说她肚子饿那她就肚子饿吧,傅谨语懒得同他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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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二轮换上阵,很快将菜肴摆满桌子。
他们表兄妹相处向来随意,也不讲究甚“食不言”的规矩,边用膳边闲聊着。
裴雁秋说道:“清表妹怎地突然跟令尊前头那位太太的内侄儿定亲了?虽说那位那位表少爷的确才华出众。”
想了想,又直言不讳道:“我原以为贵府老太太会将令姐说给那位表少爷呢,毕竟抛开家世不提,那位表少爷的个人条件,在一众世家公子里头,堪称优越了。”
傅谨语“嗤”了一声:“我们老太太倒是有这个想头,柳凤璃自个也心悦傅谨言,奈何他母亲柳夫人瞧不上傅家的家世,死也不肯同意。”
裴雁秋闻言,立时脸色一变:“柳凤璃心悦傅谨言?”
他原还为清表妹高兴呢,年长之人更看重家世,但他反倒更看重个人能力,在这上头,柳凤璃显然一骑绝尘。
谁知竟是个心里有旁人的。
如此一来,清表妹岂不可怜?
傅谨语点了下头,见他动了怒气,有些着急上火,忙安抚他道:“你别担忧,此事另有玄机呢。”
端起茶盅抿了口茶后,她将左燕清那档子事儿详细的说与裴雁秋。
裴雁秋简直目瞪口呆。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同情清表妹还是该同情柳凤璃。
傅谨语捂嘴偷乐,崔沉这家伙,出的主意果真是下作,看吧,连表哥这见多识广的,都惊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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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下春天的药,又是生娃的,裴雁秋顾忌男女大防,不好与表妹多说,便转开了话茬子,说起自个的洋货铺子来。
傅谨语好奇道:“表哥怎地突然想到要在京城开洋货铺子?以往可都是直接将船队运来的洋货卖给各家商号的呀。”
裴雁秋笑道:“京里人爱洋货比泉州更甚,各家商号低价从我这里拿货,转头翻好几番卖出去,获利颇丰。我盘算着,与其叫他们赚这个银钱,还不如我自个来赚呢。”
傅谨语笑道:“洋货是贩来的,又不是自家开作坊生产的,数量有限,当供货商显然不如当直销商来的赚。”
随即她又疑惑的皱了下眉头:“这样的道理,连我都懂得,表哥又怎会时至今日才动作起来?”
裴雁秋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早几年就有这心思了,只是京里形势复杂,左家靠不上,傅家又是清贵,贸然开铺子,多半最后只能灰溜溜的关门大吉。”
傅谨语抬眼看着他,眼巴巴的等他的后文。
裴雁秋被她这小松鼠似的模样给逗笑了。
片刻后,这才继续道:“义兄连续五年考评‘优’,已得到确信,年后会升任户部福建司郎中。有他在京里照拂着,我方才再次打起了开洋货铺子的念头。”
户部福建司郎中?这岂不是要到崔九凌手底下做事?
她立时笑道:“他照拂你,那我也照拂照拂他,回头我去靖王府时,会替他在靖王跟前美言几句的。”
裴雁秋笑道:“先前义兄得知要到靖王殿下手下做事时,焦虑的大半月没睡好,生怕自个做错事,被靖王殿下罚去漠北牧羊。如今有了你这话,他必定能睡个安稳觉了。”
片刻后,又呵呵一笑:“你呀,就等着收他的谢礼吧。”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看来崔九凌不光动辄威胁崔沉要贬他去漠北牧羊,户部的官员也没少被他威胁呢。
不然姚广禄何至于焦虑成这样?
她笑嘻嘻道:“他从你兜里掏走不知多少银钱呢,我替你捞回来一些也好。”
裴雁秋笑了笑,义兄姚广禄虽然的确从自个兜里掏走不少银钱,但若没他在泉州罩着裴家,裴家哪里能在泉州称王称霸?不过互惠互利罢了。
他没多提这个,转开了话茬:“我此番进京,不光要开洋货铺子,还打算开家酒楼。酒楼往来人员复杂,打听甚消息,也便宜。”
傅谨语立时一拍巴掌,笑嘻嘻道:“这可是巧了,正好我打算寻家酒楼将我的西洋香料——辣椒给卖出去呢,表哥就要开酒楼了,这叫甚?肥水不流外人田?”
裴雁秋狐疑道:“西洋香料辣椒?这也是你从那卖你药丸的洋人手里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