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激烈的运动是最好的解压方法。
高三的压力很大,一夜又一夜,贺灼房间的灯光总是长明至天亮,少年总是沉默隐忍,从来不说苦,也不喊累。
就算得了全市第一,也连微微放松的时间都不给自己。
所以今晚,关星禾才借着庆祝的名义,强拉他出来,希望能给他缓解一下压力。
她望着他消瘦又坚毅的侧颜,心微微发疼。
“那我们就坐最刺激的。”
最刺激的,一定也最解压。
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有什么好怕的,就当是锻炼一次,疏通筋骨!
她坐上坚硬的座椅,铃声微微响起。
“唰”得一声,天地一片颠倒,整个座椅被倒悬了过来。
这个过山车,是倒着开的。
关星禾的一颗心像是被悬在了空中,声音都带上了颤。
“哥哥,我怕。”
“我想下去。”
夜晚的整个乐园,都尽收眼底。
“别怕。”
贺灼只能低声安慰。
他没想到关星禾会这样害怕。
这里的一切对于他都像是全新的存在。
他不知道坐过山车的感觉,也不知道等等会面对着什么,可她轻轻的一个颤声,却让少年的心也在跟着抖。
“哥哥,我能不能拉着你的手?”
周围喧嚣,可贺灼的心却骤然停滞。
拉,拉手?
他耳畔微红,还来不及反应,耳边穿过轰隆的巨响。
“啊————”
周围一阵惊叫,他一只手被猛地攥住。
她小手很软,带着些微凉,紧紧地贴着他的手背。
猛烈的失重感让贺灼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瞬间集中到了脑部。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想了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
一切的动作仿佛都是出自本能。
他反手,将女孩儿的手,扣在掌心。
狂风呼啸着从耳边穿行而过,他却睁开眼,悄悄侧头。
“嘭”得一声,绚烂的烟火在天空绽开,一瞬间,把整个夜晚点亮。
也像是将少年幽邃漆黑的心底点亮。
那一刻,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落魄贫寒,也忘了那个可笑又幼稚的十八岁约定。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冷风,少年沉默地望着女孩儿,眼中却像是盛满了整个世界的温柔。
他紧紧握着女孩儿的手,心脏近乎快要炸裂。
可他却又恍恍惚惚地想,要是时间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铃声响起,过山车渐渐慢下来。
他醒了过来,轻轻松开女孩儿的手。
“别怕,结束了。”
关星禾丝毫不知道少年心中偷藏的甜蜜,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头脑发晕,说不出一句话。
贺灼去买了瓶水给她。
休息了一会儿,她重重地喘了口气,抬眸问:“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他站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下,像是要藏住刚刚的情难自禁,眼底冷冷清清。
关星禾喝了口水,“刚刚...”
他一颗心吊起来。
刚刚自己的动作,被她发现了吗?
“刚刚你都不害怕吗?我听你都没出声。”
他轻轻松了口气,吊在半空中的心悄然落地。
“还行。”
她眼里有微微的期待,“那你觉得解不解压?”
贺灼微微怔楞。
女孩儿说:“我看你最近压力挺大的,听别人说坐过山车特别解压。”
昏黄的灯光在一瞬间,也变得温柔。
贺灼一颗心无可抑制地软下来。
喧闹好像在这一刻远去。
少年眼中强装的淡漠在这一瞬间通通碎裂。
他心中泛起无力的甜蜜。
她为什么可以这样好?这个单一无趣的世界,她像是唯一的鲜亮色彩,让到他一遍遍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所有的克制淡漠也变得脆弱极了。
远处的灯火明明灭灭,他望着女孩儿,低低道:“嗯。”
很解压。
她笑开,眼底像是藏了星星。
“那接下来,我们玩点不刺激的好不好?”
他垂眸,眼底全是无可奈何的纵容,“好。”
关星禾所说的不刺激的,不是旋转木马那类的,主要是游乐场里的购物区。
她转了一圈,买了好几个玩偶,还有几个小动物头套。
“这个送你。”她很爽快地递给贺灼一个头套。
他沉默地接过来,“谢谢。”
“你不戴?”
贺灼手指微滞,“戴这个?”
那是一个卡通的小狼头套,灰色的毛绒面显得可爱又软萌。
“你看看旁边的人,他们都戴。”女孩儿眨眨眼,“你看我也戴了,入乡随俗嘛。”
贺灼看了看周围。
几乎所有人头上都带上了各式各样的动物,活脱脱像是走进了动物世界。
倒是什么都没有的自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女孩儿头上带着雪白的小羊头套,她眼尾微微垂,带上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果真像极了稚弱无害的绵羊。
他喉结微滚,僵着手指,在女孩儿期盼的眼光下带上了头套。
她唇角轻轻勾起来,“我听说那家冰淇淋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