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都扯到耳朵边去,突然放大音量脱口而出:
“要不我给大家唱一首相约九八吧!”
众人反应不及。
顿了两秒的空隙,我又趁热打铁:
“知心爱人也行。”
“好!
这孩子多大方!”
黄叔叔带头鼓掌,交代服务员找出伴奏。
我接过麦克风,化身那英,打开了心灵。
现在还能找到这张婚礼唱歌的照片。
仔细一看,他也入镜了,坐在场下一脸木然。
回忆就从这开始。
唉,我发现自己小时候真是表现欲爆棚,至少 12 岁之前都是。
----一曲唱完,又闲得无聊。
坐在椅子上双腿直晃,从兜里掏出来电子宠物,想看看我的小鸡在干嘛。
这时候身边一阵风,送来句话:
“唱得真难听。”
我皱眉转头,看见李免走过去,回嘴:
“你唱得才难听。”
“切。”
他没停留。
一个体育委员,懂什么唱歌好不好听。
我心里嘀咕,还是起身赶上去,“你不吃啦?”
“没意思,我先走了。”
“诶,下学期的大队委员竞选你参不参加?”
一路跟到饭店门口。
“不参加。”
他走出几步,站在阳光里,又回头,“你跟我妈说一声,我先回家了。”
“嘶,”我傻呵呵地一叉腰,“你怎么自己不说?”
“……
算了,不用你帮忙。”
他顿了顿,好像想起什么,说完转身就走。
求人帮忙的态度如此恶劣。
我嘟嘟囔囔晃悠回去,一时间嘈杂重新入耳,看了半天,才找着他妈妈的位置。
“周姨,李免说他先回家了。”
“这孩子,”她放下筷子,翻了翻包,“没带钥匙他回什么家。”
我愣在边上,看她掏钥匙,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走。
原地挪了两步,听见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鹿鹿,他走多久了?”
“刚走。”
“你帮周姨看一下他还在不在门口?”
说着把钥匙放我手上,“不在就算了,这孩子没钥匙就知道回来拿了。”
“……
好。”
我心想他刚才就走了,哪里还会在门口,答应得有点犹豫。
“鹿鹿刚才唱歌真好听。”
周姨顺手轻拍我肩膀,笑得很美,“怎么这么好听呢?”
我再一次经不住表扬,露出一排不大整齐的白牙,“还行吧,嘿嘿。
那个,我现在就去!”
---门口哪有他的人影。
快到饭点了,眼前都是大学生,往食堂汇集。
我逆着人流去家属区,边走边玩手上的钥匙。
抛起——接住。
抛起——接住。
抛起——没接住。
哗啦一声钥匙掉了,我停下来低头一看,真是好巧不巧,顺着井盖空隙掉下水道里了!
顿时头发都要竖起来,心突突直跳。
简直天大的事,我弄丢了李免家的钥匙,汗一下子沁出额角。
急忙蹲下来往里看。
好在不深,隐约看到里面是快干涸的泥和烂叶子,钥匙落在中间,还在反光。
明知道够不着,我还是伸手比划了两下,目测用树枝能勾出来,当即猫着腰在周边树下挑挑拣拣。
“诶,你干嘛呢?”
当啷一句把我吓一跳。
转头看过去,是张陌生的脸。
年纪看起来差不多的男孩子,穿得整整齐齐的。
“找东西……”
嘟囔着又回过身去。
“你是不是钥匙掉下水道里了?”
他眉毛一挑,“我看见了。”
“嗯……
没有。”
警惕地瞥了一眼,走开了点。
我从小在大学校园里长大,身边的叔叔阿姨都是父母的同事,哥哥姐姐都是父母的学生,同学朋友都是邻居家小孩,构成了一个非常单纯稳定的熟人小社会。
猛地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难免防备,哪怕跟自己同龄。
于是绕着圈圈捡树枝,手里已经一把了,看他还在身边跟着。
索性原地不动,悄悄盯着井盖,怕他把钥匙先勾走了。
“诶,你为什么要唱那么成熟的歌?”
“什么?”
我看着他呆住,“成熟”这个词从一个小学生嘴里说出来,着实震撼到我了。
“相约九八,”他神色一暗,勉强笑说,“我都是听我妈唱的。”
“……
你也参加婚礼了?”
“对啊,我跟我爸来的。”
我一听就放心了,原来也是熟人。
顾不上刚才相约九八的话题,急忙往前走几步,把手里的树枝一展示:
“我把李免家的钥匙掉下水道里了,你能够出来吗?”
他挑了一根弯弯曲曲的,说:
“能。”
第2章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大队委员
劳技课,老师组织大家做手工。
桌子堆着卡纸剪刀,下面垫着张田字格。
我悄悄在写大队委员的竞选演讲稿: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