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靠近了结~界前的入口,这平平无奇的入口链接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一道道阴森的石阶不知延伸到哪里去,仿佛看不见尽头,而特有的泥土和说不清的腥气飘荡在空气中,这味道着实说不上好闻。
而在她们的头顶,是隐隐的击磬声。这是主峰最上面的桑长清所居的清安殿。
赵宝瑟吩咐那两个心腹:“守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过来也不许人靠近。”
一人道:“天明后便是群宴开始,小姐若是不去,恐怕堂主和副掌门会……”
赵宝瑟冷冷看她一眼,借机一挥手,两人立刻都被禁言,再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僵直站立,她叱道:“啰嗦。”
四周都安静下来,黑漆漆的入口仿佛兽口,看不见的禁制如同汹涌的河水,又像蓬勃的火焰,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等待,赵宝瑟的心跳渐渐加快,她深深吸了口气,向前走了一步,脚踏上了结~界的边缘。在这个地方,长达数丈的灵力结~界交织,不需要任何守卫,除了桑氏的嫡系,没有任何其他人能进去。
结~界包~裹着她,身体所有的血液仿佛一下涌到了头顶和四肢百骸,指尖通红,面若朝霞,但是那些醇厚的灵力也只是如蛛丝一样飘过来又移开了,如同海水分流从中间空出了窄窄的一条甬道。
赵宝瑟定了定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缓缓露出笑意,她收紧了神识和灵力,安静沉默,在黎明到来前的最后一刻,径直走了进去。
走过去的一瞬间,身后的结~界灵力全数汇合,外面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而与此同时的桑三,正顶着赵宝瑟的脸走向了桑长清所在的主峰。
第75章 七香道三 割脸
而与此同时的桑三, 正顶着赵宝瑟的身体和脸走向桑长清所在的主峰。
桑三走得不快不慢,这条路走过很多次,从来没有一次这样心平气和, 她甚至时间足够摘了一朵新鲜的佛桑花别在发髻上。
这个地方她也来了很多次, 但是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身份来过。她轻车熟路悄无声息从后路进了大殿。
时间还很早,一向早起做早课的长兄果然不在。
很好。
她便安安心心坐在那长榻上等。一边等, 一边宽解她的衣裳, 一件一件,露出雪白的脖颈,纤细的腰~肢,薄薄的贴~身白衣和若有若无的曲线相映,然后她站起来, 寝殿没有铜镜, 她随手拔~出一把长剑,对着冷铁看自己的身体, 然后缓缓上移, 就在这一瞬,她突然愣了一下,她似看出了什么, 伸手按上眼尾, 那上面涂抹的脂粉落下,留下一颗鲜红的痣。
这一颗鲜红而又鲜明的水珠型的痣, 生生印在眼尾,只要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这是叩轮痣。
一颗因为轮回和血泪印出来的痣。
不灭不消,除非情义两讫。
现在因为身体里神魂的交换,那颗痣正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缓缓消失。
桑三看着剑身映照出来的那颗痣,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缓缓露出了笑意。
那笑意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渐渐变得有些狰狞。
当年赵宝瑟历劫的时候她虽然不在场,但也知道后来发生过什么,而这颗痣的出现,她一下站了起来。她伸手按住脸,因为用力过大,脸上的肌肤被掐出了红痕。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封回回突然回来了。什么大宗师的身份,什么迦南云门的荣光,都是狗屁。”
她自言自语,她拎着剑,几乎想要立刻就回去旧殿,将那留在自己原身身上的神魂全数毁得灰飞烟灭。
但是她走到门口,听见了当空御~剑的风声,听见了鹤鸣叫声,她停住了。
一个更加疯狂的决定在她脑海成形。
“赵宝瑟,我便要所有人都看看,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桑三复而将长剑旋转,在自己的脖颈间轻轻一贴,再伸手入鞘。
长剑入鞘瞬间,她的心衣上的软带断了一半,她垂眸,现在的模样就算是花间月的女人在素日也不会如此张狂的装扮。
仍然觉得不够,她伸出手,一点一点慢慢掐自己的脖颈,掐自己的肩膀。酸~软的痛后,一点一点的红露出来。
这是一具实在年轻而鲜嫩的身体,任何痕迹落下,都显出难以言说的风情和楚楚动人。
她做完了这些,就安心等在大殿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童子的声音,是桑长清回来了,她用手摸自己那张陌生的脸,松了头发,裹上意见衣裳,收起脸上因为幻想痛快的笑,换上惊慌的神色。
童子将门开的一瞬间,她跌坐在长榻下,然后柔弱无骨而又忙乱爬起来。
门外桑长清愣住,他似还记得她,只问:“你?”他身后是两个同样目瞪口呆的仙侍,呆呆看着一地的狼藉。
桑三立刻遮住了脸向外面跑去。错身的瞬间,桑长清回过神来,现在她这样出去是多糟糕而且麻烦的一件事。
——群宴的各方大拿掌门正陆陆续续前往正前方的大殿。
但他的手只来得及抓~住桑三的肩膀,她如同早已预料他的招式,完美避开了他,几乎与此同时跌了下去,布料的撕裂声中她惊呼了一声,然后就眼睁睁从长长的云梯上滚了下去。
长长的云阶到了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