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美好的期想在祝鹤回抱着她转到丰年街上的那一刻,在看到城民正在围观他们的父母官大秀恩爱时,她挣扎着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后便戛然而止了。
帘州城民对祝鹤回夫妇的恩爱早已见惯不怪,可是,当街横抱夫人这种举动还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此举虽惊世骇俗,可他二人是那么坦荡,看起来又是那么养眼,于是人们便忘了谴责,只剩下艳羡。
“大人为何总做这些让人议论的榜样?”
此前,在他们刚刚定亲过后不久,祝鹤回曾执意与她共骑白马到姻缘树旁边的姻缘桥上挂同心锁,然后亲自将这喜讯散播到坊间。
后来,城里结亲的年轻人便效仿他们,定亲之后,但凡有能力的,成亲之前都要共骑一马到缘桥挂同心锁,没有马的便携手而往……
“喜欢么?”祝鹤回不以为意,他的反问中带着一丝邪恶,又充满了宠溺的感觉。
“喜、喜欢的。”孟稻儿忽然又变得像他们洞房的那一夜般手足无措起来。她不确定,这样可不可以。
两个人傻傻而笑,他牵住她的手,继续往家的方向行去。
进入府衙,到了后院池边已是掌灯时分。
祝鹤回转身对忍冬道:“你先回去。”
忍冬答了是,后抬头看了看孟稻儿,见她点头,便退了下去。
该来的终是要来了。孟稻儿无端地紧张起来。
“大人是要为昨日对我的误会致歉么?”她决定先下手为强,“其实,那种小事不必放在心上的。”
带着暖意的晚风微微吹着,令人迷醉。
二人并肩沿铺着鹅卵石的小道慢慢而行。
“误会!”祝鹤回的语气就像在聊天,是那么平静,“真的是误会么?”
“就是误会啊。”
“这么说,”祝鹤回住了脚步,“上元节的时候,你在神像面前的祷告,你要继续将他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并不是谭临沧?”
明明路上并无障拦,孟稻儿好似被狠狠地绊了一跤,一阵趑趄,险将跌倒。
这个人!——她感到一阵无以言说的后怕,那都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啊。“大人你——”
“我听到了。”祝鹤回不想让她辩解,现在,他只想听到实话。
当时,因为不知道孟稻儿说的是谁,他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气愤和冲动,一直暗暗观察,几近一个月却都不见她再有异常,终不得要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个人是谭临沧,可又想,若是他,她有的是机会,不至于。直到昨日在飞鱼台听闻谭临沧将重要的信物给了她,他前思后想,一时忍不住才爆发了。
不料,昨天夜里,祝鹤回却听到了令他更加窒息的话。
“对,不是谭临沧。”
“那是谁?”
祝鹤回的语气过于平静,孟稻儿反而觉得更害怕,她知道藏不住了。
“没没、没有谁。”如今,他对自己是一片赤诚,反观自己嫁他却另有目的,她不禁一阵心虚,“已经没有谁了,如今,我的心里只有大人一个。”
“既嫁了我,小孟心里还想放着谁?!”
祝鹤回逼上前,几乎要贴到她身上。
孟稻儿下意识后退,却被身后的假山堵住。
他那双比渐渐弥起的夜色还要黑的眼睛,是不是也已经将自己努力隐藏到心底的一切也看透了?她无路可退,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身后的石块,祈祷着祝鹤回不要再咄咄相逼。
“我的心里只有大人一个。”她近乎哀求地重复了一边。
祝鹤回的手猛地越过孟稻儿的肩头,杵到假山上,“祝鹤回是谁?”他的语气,就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好像只要她不老实交代,他就要大开杀戒。
“那、那不是夫君你的名字么!”
“昨夜梦中,你唤的不是本官!”
孟稻儿这才意识到,今早他面色骇人的缘由,一定是自己犯了那说梦话的毛病,好死不死地说出了鹤哥哥。
“那、那我唤的是谁?”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理智、失去思考的能力,“我、我不知道我唤的是谁。”他逼得太近了,那炙热的气息与其说是一种危险,还不如说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欲.望。
“选一个,”祝鹤回收回杵在假山上的手,捉住了她的下巴,“本官,还是他?”他那语气化作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眼看着他的吻就将落下,孟稻儿推不开他,只好绝望地闭上双眼,可是,她收不住眼泪,她被他这幅可怕的模样吓到了。
“嘤……”她没忍住,哭出声。
“不准哭!我没死。”
孟稻儿的抽泣唤醒了祝鹤回残存的理智,他暴躁地在石头上重重地拍了一掌,然后丢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隔着泪眼,孟稻儿望着他那快速离去的黑暗背影,猛地想起来,多年以前,鹤哥哥被从水里救出之后,奄奄一息的他对着哭个不停的她也曾说过,“小孟,不准哭,我没死!”
他一定是鹤哥哥!如果以前只是犹犹豫豫的揣测,这一刻,孟稻儿忽然十分确定,他就是他,一定是他!
她决定找他问个清楚明白,于是急急忙忙地擦去泪水,朝祝鹤回消失的方向匆匆追去。
第36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整个府衙, 祝鹤回有可能去的地方孟稻儿都寻了一遍,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