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还以为像他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只会忙着赚钱,没想到对待生活,他也是这样一丝不苟,能够将餐桌收拾得很干净,洗起碗也毫不含糊。
项虔回她一笑,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那笑容里的宠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游小桉不确定,就像她不确定他想要再见她、以及那些没有距离感的话是不是别有深意?
她来不及猜测,也不想妄下论断,只是抓紧机会看他微微躬下去的背影,嗯,是性感吗?还是——有温度的生活会散发出这样迷人的气质?
忽然,她有点后悔错过了让他教自己洗碗的机会,错过了可以和他挨得很近的机会。
啊!所以他叫自己洗碗的真正目的是——
后知后觉地,游小桉终于明白了他没有那么单纯。
太迟了,这时候项虔已经洗好了所有的碗筷,他关掉水龙头,将碗放进碗柜里。
随意地又冲了冲手,再麻利地用毛巾擦干,那动作快得令游小桉瞠目结舌。
“我工作去了。”项虔的话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礼拜天也上班吗?”
“我的美食街没有礼拜天。”
“是喔,那里是景点,周末人应该更多。晚上——”游小桉急急地住了口。
“晚上见吗?”
“随你咯,反正我都在这儿。”她没有辩解,其实她是想问他晚上还会不会过来。
有期待的那个人是他,而她,成全了他。
游小桉知道,这里也不过是他的临时落脚点。
所以,她的语气很淡,淡到让项虔察觉不到她是否希望晚上再见,他之所以打断她就是不想让她说出自己不愿听到的话。
“要是无聊,你可以去找我。”
“我看起来很无聊吗?”
“你看起来有点沮丧。”
游小桉一怔,他好像能看透人心。
随着大门开启又合上,偌大的家里只剩下游小桉一个人。
晴朗的礼拜天,晴朗的沮丧的礼拜天。
“你可以去找我”和“你看起来有点沮丧”就像咒语,明明说这话的人已经离去,可是,游小桉却觉得项虔的声音还缠绕着她,并烧红了她的双耳。
——唉!
一定是错觉啦。游小桉想消灭心中的火苗,她不喜欢不确定的、模棱两可的事情。
偏偏,项虔并不是那种直接的类型。
他在悄悄地试探,缓缓地靠近,采用的是迂回的路线。
这令她的沮丧加深。
在无所事事的周末,胡思乱想是那么容易侵入寂寞的人心。
项虔存在感很强,虽然游小桉和他还谈不上熟悉,但是,她已经隐隐约约地从他本人身上,从他身边的人的身上体会到了他的能量,他是那种付出型的人格,是能够给身边的人快乐的类型。
所以,一旦这样的人离开了,留下的空缺和阴影很大也是理所当然的。
游小桉站在阳台上,看着楼房投下来的阴影,那巨大的阴影就好像项虔离开之后在她心里投下的。
不行。不可以。
不能够让他这么轻易就左右自己。
游小桉摇摇头,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不适合我。他的深情、痴情都已经有了主人——啊,我是不是在酸?她越想越乱。
为了驱散霸占了她大半个脑海的项虔的身影,她决定去买一架钢琴。
本来,她大可以找人把家里的那一架搬过来,不过,那个家她暂时不想再回去,带项虔去拜访父母,那种事情想一想就觉得没有根据。
见父母,又不是要谈婚论嫁。
谈婚论嫁,仅仅只是想到这个词语,游小桉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是她不想涉足的领域,是想要敬而远之的事情。
她约了乔益佳,出发前她匆匆地编了辫子,披着头发太热。
乔益佳是不爱待在家的类型,只要有空,逛街这种事情她从来毫不犹豫。
两个人一起去了琴行。在琴行里,她忽然想起初见的夜晚问到自己的职业时,项虔说的“希望有机会听你演奏”,因而不由得发了一会儿呆。
游小桉买东西一向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她就选好了心仪的钢琴,付款之后和琴行约定了送货和安装的时间。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乔益佳看着游小桉的麻花辫,原本就清纯的她,今天看起来更清纯,而且她还穿前襟带蝴蝶结的裙子,清纯中又多了一份复古,惹得每个人都忍不住看向她。
大家都赞扬她的美貌,可游小桉并不怎么在意。
她对装扮很随意,怎么舒服怎么来。总体上,她偏爱裙装,不论是夏天还是冬天。
两个女孩站在琴行前面的树荫下等车。
临近中午,阳光更加耀眼,天气更加炎热,尖锐的蝉声仿佛想将一切都刺破。
“小桉,你好浪费!”乔益佳轻轻地拢了拢头发。
“你没头没脑说什么呢?”
“刚才你买的那架钢琴不便宜啊,那牌子你家里不是已经有一架吗?”
游小桉不喜欢被念叨,“要不我们去鹭鹭美食街吧。”
“你刚才说去吃日料诶!”乔益佳其实没所谓,只是鹭鹭美食街会让她想起她表哥。
“走吧,说不定还能见到你表哥。”
一辆空车在她们面前停下,两个女孩像翩跹的蝴蝶般相随着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