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堵住自己的去路，用寻常的语气说出可怕的话。
她犹豫着要不要见他一面，好确认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最后她放弃了。要是被项虔知道自己单独去见陈晋孺，那就辜负了他说的“让我保护你”。
虽然心里这么想，游小桉的行动却背叛了自己。
她联系乔益佳，请她陪她一起去琴行。
坐以待毙不是游小桉的作风，只要静下来，陈晋孺说过的“对付项虔应该不会太难”以及他当时的表情总会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复现。
于是，顾不上父母在电话里质问她为什么说了要回家住，结果却出尔反尔，她切断聊天，急匆匆地出了门。
因为项虔之前那一番类似表白的话，她原本也打算在这个周末和乔益佳见一面。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碰头。
“唉，自从我姑姑认识了你，就把我这个亲侄女撂开了。”一见面，乔益佳就立刻开涮游小桉，不过她的语气太软糯，让人很难确定她是嫉妒还是吃醋。
“你告诉我，你被你姑姑撂到哪里了？我好去拾捡打捞。”游小桉很少嘻嘻哈哈。
“诶？在人家的伤口撒盐，真是不厚道。”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喔？”
“算啦，我知道我姑姑着急，谁让我表哥——”乔益佳忽然打住。
“你表哥怎么样？”每一次，提到项虔的时候，游小桉觉得乔益佳连语气都会变得敏感。
“就是，我姑姑为我表哥的终身大事操碎心啊。”
“这个不用你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公然蛊惑我追你表哥。”游小桉本来想委婉一些，毕竟，乔益佳是脆弱的类型，可如果不干脆一点，这种话她很难对她说出口。
“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差不多是玩笑话啦。”游小桉见乔益佳低下头，果然，她心里根本没有嘴巴上说得那么轻松。
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别人，这种事情哪怕只是想一想就已经很痛苦。
看她那样子，感觉很像已经知道项虔对自己的情意。
游小桉看着朋友，想起不久前说过的“我不会考虑你表哥的”，自己果然是把话说得太满了吗？
“不是玩笑的，我姑姑是真的喜欢你。”
“拜托，又不是你姑姑要和我恋爱，她喜欢我有什么用喔？”
“我表哥是一个很孝顺的男人。”
“我真的有点烦了，你们每个人的口中都只有项虔吗？要是他喜欢我，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吧。”
他说过了，可是被你拒绝了。
以至于在那之后的很多年，他再也开不了口。
乔益佳好想大声地说出来，一直夹在中间，我好累的。
不过，喜欢一个人不可能的人可不就是吃苦行为吗？
不论有多累，她都不会让表哥因为自己陷于为难之中。
“小桉，你喜欢我表哥吗？”
游小桉怔住了，她没料到，从没料到乔益佳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
“没有的，没有。”她选择了说谎。
“我说过，不用顾忌我，顺从自己的心就好。”
“好好的，你干嘛要哭啊？”游小桉无措，这个女人，泪眼来得也未免太快，“我还没有喜欢他就让你这么痛苦，如果我喜欢他，你能撑得下去吗？”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有些卑鄙，语言和内心第一次在友谊和感情面前产生了分歧。
她原本以为只要不说出口，喜欢就可以当作没发生。
我明明已经将那种心动压在心底、藏得很深。
游小桉不知道怎么安慰流泪的朋友。“你这样子，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抱歉。”乔益佳极力地收住了眼泪。
“你干嘛让自己陷得那么深？”
“我打算接受我的同事，他喜欢我很久了。” 乔益佳一边擦泪一边说，“这样子，对谁都好。小桉，说实话，我和我姑姑一样，也希望你能去追我表哥，真的，我说的是真的——”结果，想忍住眼泪的她反而哭出声来。
“诶？！”游小桉有点恍然，这画风——一边哭哭啼啼地叫自己去追她的意中人，一边说着她打算接受喜欢她的人，也太drama了。
“今天、今天，就当作是告白吧。”
“你是指——”
“对。”
“可是，我又不是你表哥！”
游小桉叹息，“你别哭啦，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开开心心的事情，如果喜欢他让你这么痛苦，其实撑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你决定接受喜欢你的人是明智的。”她的这些话里没有私心，而是真切地希望朋友能够摆脱那种没有帮助的喜欢。
“道理我也知道，可就是——可就是，忍不住嘛，唉！”乔益佳结果游小桉递过来的纸巾，檫去泪水，止住哭声，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通通。
“你想让我帮你告诉你表哥吗？”
“不要啊！小桉，不需要。”从之前在台湾餐厅的默认，到如今的开口，秘密吐露出来并没有乔益佳预想中可怕。
“好可惜，要是有人喜欢我那么久，我觉得会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乔益佳看着对面的好朋友，想着，我表哥喜欢你比我喜欢他更久，就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告诉你、以及他告诉你之后，你还会不会觉得那是幸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