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办公。”他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道:“这几天我照顾你,等梵音出差回来,我就回去。”
梵声没吱声,认命地接受组织的安排。反正这人早就和梵音商量好了,将她这几天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她心里莫名觉得烦躁,囫囵扒拉几下头发。
她好不容易才适应没有他的日子,如今他突然回来,又打乱了她的生活。等梵音出差回来,她又要重新适应。
唉,好难啊!
梵声木着脸把头发吹干了。短短几分钟,脑子里各种想法都过了一遍。可还是觉得好烦,难以疏解。
刚洗了头,长发蓬松柔软,发梢经太阳一照,悠悠发亮。
她扒拉几下,用皮筋随意绑了个马尾,露出修长漂亮的天鹅颈。颈线优美,肤色白净细腻。
可是那张小脸却明显清瘦了,下巴尖了不少。
这个傻姑娘明明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却还一直瞒着他。
既然她坚持瞒着他,那他便当不知道,陪着她一起演戏。
谢予安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低头看一眼腕表,温淡开口:“十点半了,可以烧饭了。中午想吃什么?”
“你看着烧吧。”梵声丢下话,转身进了房间。
——
谢公子的厨艺不说多精湛,但几个家常菜还是不在话下的。
三菜一汤,都是清淡的菜品。
在医院吃的都是流食,这些家常菜可太美味了。梵声胃口大开,扒了两碗米饭。
吃完饭她就去午睡了。
这样的艳阳天太容易犯困了。
谢予安的事情很多,他先洗了碗,收拾了餐桌。然后将梵声刚刚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贴身衣物都是他手洗的。
紧接着又打开笔记本电脑办公。处理了几封重要的邮件。又给底下的员工开了两场视频会议。
结束后已经三点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就在这个档口,语音电话进来了。
“下午好,迟老师。”
“谢公子下午好。我早年在国外做交换生的时候,有幸结识了哥大的一名医学博士,他在阿尔茨海默症这方面颇有建树。我这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具体的问题你向他请教。”
“辛苦了迟老师。”
“谢公子不必客气,你是颜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卧室里梵声还在睡,丝毫不见苏醒的迹象。谢予安估摸着她至少要睡到傍晚。
窗帘拉得严实,室内光线昏暗,她蜷缩在床上,面向房门的方向侧躺着,脸正对着他。
谢予安悄悄走到床边,脚步很轻,尽量不发出声响,唯恐惊扰到床上的睡美人。
梵声睡得很熟,睡相还乖巧,跟个瓷娃娃似的。
他坐在床沿静静地端详她,目光缱绻又温柔。这姑娘在他眼睛更像是易碎的玻璃,稍微一碰就碎。
算算日子从除夕夜到现在好几个月过去了,两人也分开了这么久。如今再看到梵声的睡颜,他不自觉就产生了几分恍惚感。
不过恍惚过后,更多的是心疼。一颗心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心疼她的病,心疼她要承受这么多,更心疼她为了不成为他的负担,宁愿被他误会,被他指责,她也不向他坦白真相。
卧室一直很安静,只有梵声浅浅的呼吸声。
“滴滴……”微信提示音蓦地打破了一室寂静。
梵声搁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屏幕转亮。
谢予安本无意去偷看梵声的手机。但眼下她一直瞒着他,他也不知道她的病情究竟如何,只能从她的手机里探知一二。
他伸长手臂,捞过手机,输入密码,刷开屏幕。
刚那条微信是梵音给她发来的,询问她的情况。
从一开始梵声就打定主意要瞒着身边人。她的手机清理得很干净,微信上全是基本的工作交流。没找到任何医生的微信。
他估摸着她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微信。
他翻完微信,他无比失望。一个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
他又查了查短信和别的社交软件,还是一无所获。
他不死心又去翻了梵声手机里的备忘录。
备忘录只有三条内容——
1、送妹妹出嫁。
2、还清谢家所有的债务。
3、明年6月30日前让姜意南成为顶流。
这三条备忘录的记录时间是半年前。
看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梵声就在悄悄安排这一切了。
看到这三条备忘录,谢予安一下子红了眼睛。眼泪瞬间润湿眼眶,欲落未落。
这东西特么太像在“交代后事”了。在离开之前把该安排的安排好,然后心无旁骛地走。
亲人,债务,工作,她都做了妥善的安排。唯独漏了他。她将他明明白白地排除了。
其实她也并非对他全无安排,她的计划应该就是跟他分手,然后让他全身而退。余下的她自己一个人扛。
男人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悲凉的笑容。
说实话刚得知真相的时候,他埋怨过她,也怪过她,他觉得她太自私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她也瞒着他,就那么悄咪咪地一个人硬扛。
他们是对方最重要的人,本该坦诚相待,彼此都毫无保留,遇到问题共同面对,共渡难关。可她却自私地选择了隐瞒,将他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