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裴昭颜果然含着泪抬眸,打着哭嗝道:“那、那我不哭了。”
“乖。”祁淮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同样慌乱无措,他却也尽量让她安心。
很快,太医过来了。
许是李公公嘱咐过,太医令一过来便上前把脉,其余的太医沉默地行礼,又很快起身站在一旁等着皇上吩咐。
裴昭颜仰头看向早已立在一旁的祁淮,他的眉紧紧蹙着,眼睛像是要穿过太医令把脉的手,直直的进入到她的身体里。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这才放松下来,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裴昭颜垂首抿唇一笑,不明白方才她为何这么害怕皇上惩罚她。
她有喜了……这明明是好事呀!
“回皇上,娘娘已有孕一月有余,脉象平和,并无不妥之处。老臣会与其他太医商讨一番,给娘娘配药。”太医令沉着道。
“多谢您。”裴昭颜欢喜道,翰林院三院包括太医院,是以她也认识太医令。
太医令露出一丝笑意,这才朝祁淮道:“老臣告退。”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一向沉着的祁淮还是怔在原地。
李德福笑呵呵地把太医们送了出去,又赏了银钱。
终于安静下来,裴昭颜抬眸,轻轻扯他的衣袖:“皇上。”
“嗯,怎么了?”他问,“不舒服?想用膳?想睡觉?还是想……”
“都不想,想和你说说话。”
祁淮心一软,牵着她的手走向床榻,见她乖乖的躺进去。他踌躇片刻,见她依然期盼的看着他,这才脱鞋上榻。
只是其中的距离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皇上,没事的,”裴昭颜无奈地主动靠近,“现在肚子还平着呢,伤不到他。”
祁淮嗯了一声,依然没敢碰她。
“昭颜,朕这个月……”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这个月拉着你东奔西跑,行房也频繁,朕早就该吩咐太医为你请平安脉,但是朕疏忽了。”
他自责不已,说完这段话才艰难地抬首,对上她笑吟吟的模样。
“怎么能怪皇上呢,”裴昭颜握住他的手,“我也没有拒绝嘛,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皇上不许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怕他又多想,连忙扯过他的手往她小腹上放。
“皇上想不想摸一摸,这里有咱们的孩子呢。”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他的手僵硬地跟着她的动作移动,口中拒绝道:“朕怕伤到你。”
“只是摸一摸嘛,让他知道父皇的温度。”裴昭颜理所当然道,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终于碰到她的小腹,祁淮控制着力道,轻飘飘的碰了一下便要离开。
裴昭颜也没拦他,转而问道:“皇上,你说给他取个什么小名?”
“还不知道男女,”他的声音艰涩,下意识地回答,“朕不知道该怎么取。”
“诶,那就取两个嘛!皇上傻了不成?”裴昭颜嗔他一眼,又理所当然地吩咐道,“去把博古架上最厚的书拿来。”
祁淮便下了床榻,走到博古架旁,看到两本一样厚的书,都有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想必她从来没看过。
他抽出一本,随意翻了几页,见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句子,她肯定不耐烦看。正想放回去,又忽然发现里面夹着几张薄薄的纸,他面色平淡地打开看了一眼。
却见是一幅丹青,上面画的明明是……
他面色如常的放回去,转而抽出另一本,转过身,裴昭颜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见他手中拿着的书,这才松了口气。
“皇上,你怎么知道是这本?”她笑嘻嘻的,眼里却藏着些许不安。
“朕一看便知道。”他很快上了床榻,装作没翻开那本书的模样。
裴昭颜张了张口没再问,心里却懊悔不已,另一本书里夹着那日给皇上画的画像,幸好他没发现。
“这个字怎么样?”
祁淮的话拉回她的思绪,裴昭颜慌乱的往书上瞟了一眼,急忙点头:“很好!”
“你喜不喜欢?”
裴昭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是不是累了?”祁淮瞧她神色恹恹,从善如流地合上书。
“对对对,我想睡了!”裴昭颜点头,她现在心里乱乱的。
他下了榻,又帮她掖好被子:“睡吧,等你醒了便派人去养心殿说一声。”
裴昭颜乖乖地闭上眼睛,一直等着他离开,可是他却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
目光柔和,缱绻安心。
等啊等啊,等到她睡着了也没等到他回去。
醒了之后,裴昭颜马上清醒过来,下了床榻便要去找那本书,书还在,她松了口气,拿起书打开,画像不翼而飞。
……完了,肯定被皇上拿走了!
“娘娘,您醒了?”橙心连忙快步走来,见她赤着脚不由得心惊,“娘娘快上榻,受凉了可怎么办?”
裴昭颜边往回走边问:“皇上什么时候走的?我睡了多久?”
“皇上是酉时一刻走的,您睡了一个时辰,”橙心恭敬回答,又帮她穿上鞋袜,“奴婢去喊蓝玉过来,一会儿就派人去养心殿知会皇上。”
知会皇上?裴昭颜连忙摇头:“别别别!国事重要,不用告诉他了!”
橙心颔首:“娘娘饿了吧?奴婢把晚膳端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