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才领了命,捧着账本匆匆跟上沈惊寒的脚步。
而那掌柜已经不再求饶,愣怔地跪在地上,片刻后像疯了一般爬起来,狠狠推开将要下楼梯的沈惊寒, 两步作一步地跑下楼。
沈惊寒一时不察,直接撞到楼梯扶手,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腹部传来,沈惊寒整个人眩晕了一阵,手撑着扶手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王爷,您怎么了?”祁才连忙扶住沈惊寒。
一种极为无力的感觉袭上心头,沈惊寒低头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腰腹部,但那股子疼痛却宛如实质,一寸寸从腹部蔓延至全身。
不过愣怔了一瞬间,沈惊寒就立即想到了缘由。
肯定是阮棠梨出事了!
沈惊寒的神色难得慌乱无措,他直接推开扶着自己的祁才,忍着剧痛跑下楼,他没管早已不见踪影的掌柜,快速吩咐了几句便踉跄着走到外面,直接跨上马。
祁才抱着账本出来,却见自家王爷早已策马远去,只留一地灰尘在空中飞舞。
“祁主管,王爷方才临走前吩咐要您把张掌柜给追回来。”铺子里一个小二过来,对祁才恭敬道。
祁才点点头,转头去处理这件事。
心中却隐隐不安,他从未见过王爷那般惊慌又失态的样子,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沈惊寒一路疾驰,惊了路边不少鸡鸭麻雀,一盏茶的时间就从铺子赶到王府。
腹部的疼痛加上骑马时的颠簸让沈惊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却无暇顾及自身情况,下马后直奔内院,却没见到阮棠梨的人影,他心里倏地一凉,随手拉了一个在内院侍奉的奴才。
“人呢?”沈惊寒双目通红,目眦欲裂。
那奴才被沈惊寒骇人的表情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王爷,梨子姑娘和小桃花去赏花了,至今……至今未归!”
闻言,沈惊寒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了什么,对那奴才道:“把李大夫找来。”
往花园的方向走,沈惊寒只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腹部的疼痛半分不减。
明明是夏日午后,太阳毒辣地挂在空中,沈惊寒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反而觉得寒冷刺骨。
他是在西北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找到阮棠梨的。
单薄的白色裙衫早已被鲜血染红,鲜血融入泥土,呈现暗红色,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与泥土的腥气混合在一起,冲得沈惊寒脑袋一晕。
沈惊寒深吸一口气,这一瞬间,竟是有点不敢向前。
他在害怕。
害怕阮棠梨已经……
他稍稍一闭眼,再睁眼时,沈惊寒目光已然清明,他疾步往前走。
沈惊寒没有立即抱起阮棠梨,而且伸出颤抖的手探了探她的鼻子。
感觉到微弱的气息,沈惊寒才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把阮棠梨抱起来。
怀里的人整张脸苍白无比,一向红润的双唇此时毫无血色。
低头在她沾了些泥土的脸上亲了一下,声音低如呢喃:“我来晚了。”
然而阮棠梨却没有半点反应,她双目紧闭,秀眉紧锁,只有沈惊寒知道她是因为疼的。
回到内院时,方才的奴才已经把李大夫找过来了。
二人看到王爷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过来,皆是一惊,李大夫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迎了上去,他一看到这姑娘身上的伤口和出血量,表情立即凝重起来。
沈惊寒十分小心地把阮棠梨放到床上,脱力地坐在床边,对李大夫冷声道:“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
李大夫头上冷汗都流下来了,他躬了躬身,走到床边,拿出一块手绢放到阮棠梨的手腕上。
沈惊寒放了手,李大夫给阮棠梨搭脉,片刻后又对沈惊寒道:“王爷,老奴要看一下姑娘腹部的伤口,还请王爷准许。”
沈惊寒微微颔首。
李大夫是瑞王府专门养着的大夫,瑞王府那些暗卫的伤都是由他治疗,不仅处理过很多外伤,对各类毒药也甚是了解。
是以现下李大夫麻利地撕下阮棠梨伤口处的衣服,用准备好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足足换了七八盆水才把伤口处理干净。
好在现在血已经出得不多了,李大夫拿出药箱里随时带着的金创药,小心地涂在伤口处。
金创药碰到伤口时,阮棠梨的身子下意识缩了缩,眉头皱得更紧了。
而一旁的沈惊寒脸色也不太好,甚至额头上都浮起细细密密的汗。
这个金创药效果很好,刚敷上去没多久,伤口的出血量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只是药效虽好,药性却十分猛烈,伤口处越来越疼,昏迷中的阮棠梨都不安稳,浑身冒起了冷汗,连身子都非常难耐地动来动去。
清醒的沈惊寒完全能够感受到这种疼痛,简直比刚受伤的时候还要疼。
包扎好伤口,李大夫把手洗干净,又再一次搭上阮棠梨的脉搏,仔细诊脉。
良久,李大夫才移开手,收起手绢,对沈惊寒行了一礼:“王爷,姑娘的伤口已然处理好,但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十分虚弱,现在并未发热,但一定要注意今晚不能发烧,若是发烧,姑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李大夫又说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才开始写药方,正巧祁才也回来了,沈惊寒就让祁才跟李大夫一起去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