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次日沈惊寒离开京城时,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围观,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场面十分热闹。
正午出门的沈惊寒,到了傍晚时分才出了城门。
还有些百姓为在城门处,看瑞王逐渐远去的马车。
“瑞王走了,咱们以后可说谁的八卦啊。”一个男子突然出声感叹。
原本还熙攘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了,也纷纷随着那名男子的目光看去。
此时沈惊寒的马车在落日下已经比指甲盖还小了。
“是啊,看来京城要沉寂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瑞王还能不能回来,若是能回来就好了。”
“听说瑞王的封地在江北,倒是便宜了江北那群人了。”
“无召不得入京吧,瑞王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唉,瑞王刚走,我就开始想他了。”
“……”
第77章 江北榕城 我要回来啦,你再等我一会。……
嘉延二年初秋, 江北榕城。
几个外地男人拿着路引顺利进入城门,他们肩上背着行李,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疲惫, 却在进入榕城的那一刻, 倏地放松下来。
因为榕城已是大楚国最后一片净土。
嘉延帝自登基以来,大肆修建宫宇, 日日酒池肉林、罔顾朝政, 大楚本就不充盈的国库被他两年之内挥霍一空,习惯奢淫生活的嘉延帝开始增加苛捐杂税,一时间,百姓苦不堪言,一些利润不高的商铺承受不起过高的税务而关门大吉。
如今大楚国全国各地皆是民不聊生, 只有瑞王的封地江北这边还算安宁, 因为江北土地贫瘠,交通又不便, 农业和商业发展得都不好, 嘉延帝针对这块地区提的税不多,再加上瑞王自个儿倒贴了些,是以江北这边的百姓算是过得最好的。
也正因为此, 全国各地的百姓们都想往江北这来, 即便过得苦一些,也不至于被沉重的赋税压得喘不过气。
是以江北的路引成了各地的香饽饽, 尤其是榕城的,各个城里七天才签发一张。
那几个男人进入榕城后,便找了家客栈住下。
榕城是江北最繁华的中心,但也完全比不上京城,几个男人坐下后点了些菜, 就开始闲聊起来。
他们分别来自不同地方,在前往榕城的路上遇到,从而结伴同行。
“老李,京城里边情况怎么样了?”说话的是老张,人胖,又长了一圈的络腮胡,看起来不太好惹。
老李是他们中唯一一个从京城出来的,原是个羸弱书生,经过一路的跋涉,也沧桑了不少,只眉宇间还看得出点书卷气息。
当下他就叹了一口气,“乱成一锅粥了,自陈太傅去世后,朝中便是奸臣当道,当今更是沉迷美色,京城中只要长得好的,不管身份是什么,都被充入后宫了!”
“听闻这陈太傅死得也有点故事?”老王突然凑过去,神神秘秘地问道,他是从江南跑过来的,生意人,消息也比普通人灵通些。
老李眼珠子一转,也凑了上前,低声道:“不瞒兄台,我在京中听闻听说这陈太傅是被当今活活气死的!”
“一年前,当今提出要修缮宫宇,陈太傅就断然提出异议,但当今执意要修,还当众让陈太傅辞官回去种田,陈太傅傲然一生,怎么能受得这种羞辱,当晚回去就卧床不起,没多久就病逝了……”
众人一听这故事,倍感唏嘘,老张又皱眉道:“那池家呢?当今如此荒淫无度,池家就没有半点举措?”
“这次恐怕池家也无能为力了,池家公子早就被贬官,如今在一个偏远镇上当县令,池老爷被迫闲赋在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老李又是一声叹息。
这番话说完,众人齐齐沉默下来。
嘉延帝是大楚国第三代皇帝,这才三代,竟是隐隐有了亡国之象。
“听闻池家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当今怎敢直接发落池家公子的……”老张讷讷道,他面貌虽凶神恶煞,却是个耿直憨厚的人。
老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朝中奸臣当道,又有宦官妖妃在其耳边蛊惑圣心,圣上要发落谁,都是一句话的事。”
“宦官和妖妃是指……”老张问道。
“宦官便是当今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段四公公,妖妃则是……”老李顿了顿,冷笑道:“先帝生前最宠爱的那位莲姬。”
老王闻言瞬时瞪大了眼,“这莲姬莫不是乌谷国献给先帝的公主?”
“正是。”老李一哂,答道。
地处江北,天高皇帝远,老李便也没那么多顾忌,又说了不少京中盛传的谣言,说到两年前盛极一时的瑞王时,老李心中一阵唏嘘。
“想当年,先帝还在时,瑞王可是独一份儿的恩宠,”尽管已经过去两年,老李对瑞王的传言依旧津津乐道,末了还道:“当年瑞王是先帝私生子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也无人出来澄清,我猜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此事我也有耳闻,确实,若非亲生的,怎的和其他皇子享有同等封地的待遇。”老王点头称是。
几个人没注意到,在他们谈话时,隔壁桌一个身着本地服饰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男人脚步不疾不徐地溜达,在闹市街头转了一圈,买了两根冰糖葫芦,又晃晃悠悠地走了,将近黄昏时,男人从偏门走进了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