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揪住赵玺往前推。
那妇人上下打量,忽然眼睛发亮:“哎哟,原来是赵公子啊,几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记得那时你和烟箩幽会,我还帮你望过风呢!”
赵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算来楚太太和君媚搬走两年了,也不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街坊!”
意儿道:“我嫂子说,这里是伤心地,她轻易不敢回来的。”
妇人闻言叹气:“也对,那两个姑娘长得跟仙女似的,原不该生在这种穷地方,她爹又那样……”
意儿走近与她攀谈:“楚老爷走后,当真再也没露面?”
“可不是,音讯全无,丢下孤儿寡母,心肠够狠呐。”
“我听嫂子说,当时和楚老爷吵架,吵得街坊邻居都听见了。”
“当时我在家呢,听到烟箩撕心裂肺,还砸碎了什么东西,楚太太劝也劝不住,那楚老爷啊,从前挺斯文的一个人,自从上了赌桌,把人性都输光了,成日家要钱,不给就闹。”说着直摆手:“那天他们吵完,没多久君媚从外头回来,烟箩便让她收拾东西,母女三人坐车走了。”
“坐什么车?”
赵玺道:“府里的马车吧,有车夫专门负责接送她。”
意儿往后退开两步,左右打量这条巷子:“马车不好调头,应该会等在巷口,对吧?”
邻家大姐笑道:“是的呀,好气派的车子,连毡帘都那么精致。”
意儿问赵玺:“嫂嫂回娘家通常带几个丫鬟?”
“几乎不带,她怕丫鬟回去说嘴。”
“这样啊……”意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接着问邻家大姐:“然后呢,楚老爷几时走的?”
“大约掌灯后,我听见他在家里砸桌子摔椅子,发了好大的脾气。”妇人陷入回忆:“街坊都知他乖僻,不敢出声,没过一会儿传来锁门的动静,我和男人藏在门后偷看,见他背着一个包袱,不声不响的走了。等楚太太和君媚回来,发现家里的钱被搜刮干净,人也不知去向,我们帮着找了好几日,全然无用,后来她们母女被赵府接了去,唉,也算因祸得福吧。”
意儿听完,凝神忖度,眉间深拧:“楚老爷把钱拿光,并且打算一走了之,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不忘锁门?”
阿照搭话:“习惯嘛,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赵庭梧上前问:“这位娘子,你可认得霍康?”
“霍康啊,认得,那个清秀的小伙子,常常跑来找君媚的。”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哎哟,好久了……”妇人使劲想:“诶,对了,可不就是楚老爷出走那日吗。”
“什么?!”意儿倏然抬眸,大为吃惊:“怎么他也在?”
“他和君媚出去玩儿,送她回来嘛。”
意儿心里砰砰直跳,一个惊人的假设迅速擦过脑海,像烟雾被风吹散,她不得不退到一旁,扶着墙,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让烟雾重新结成清晰的形状。
邻家大姐有些懵:“这是怎么了?”
宋敏笑说:“没什么,早上吃多了油饼,她不舒服,透透气。”
赵玺看着意儿的背影,对赵庭梧低喃:“四叔,你说这个死孩子,在那儿琢磨啥呢。”
他摇头。
邻家大姐问:“你们各位今日过来是……”
宋敏拍拍阿照的肩:“哦,我和妹妹打算购置房舍,托赵公子帮忙,看了几处都不满意,听说这里空着……”
话音未落,只见意儿急忙走来,杵到大姐跟前,问:“烟箩带楚太太和君媚离开的时候,楚老爷没说什么吗?”
对方被她弄糊涂了:“啊?”
“他们父女吵得那么厉害,烟箩要带走母亲和妹妹,楚老爷就没有阻止吗?”
“这个……我记得没有,他们早就吵完了呀,半天没声响。”
“那霍康是几时走的?”
“跟她们一起啊。”?轻?吻? 小?说?独?家?整?理?
“什么时辰?”
“这哪儿知道呢……不过当时我准备做饭,大概黄昏吧,反正天还没暗。”
“之后楚老爷有动静吗?”
“没呢,天黑了也没点灯,黑漆漆的,我们都不敢问,后来准备睡了,突然听见他摔东西,隔壁的狗直叫唤。”
“除了摔东西,可有谩骂?”
“那倒没有,不过平日里楚太太不给钱,他可骂得很大声。”
问到这里,意儿脑中嗡嗡作响,她深吸一口气,紧攥着双手:“好,大姐,最后请你认真想一想,楚老爷背着包袱离开的时候,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大姐挥手笑道:“看他脸作甚,他穿着斗篷,帽子盖着呢,哪儿看得见呀。”
听完这一连串密不透风的对话,赵庭梧已猜中她的心思,不由得唤了声:“意儿。”
她置若罔闻,垂头扫一圈,从墙边捞起两块石头,走到楚宅门前,用力砸断锁头,然后推门而入。
赵玺不明所以:“里边没人,你进去做什么?”
“找东西。”
“啊?”
宋敏和阿照紧随其后:“意儿,你要找什么?”
她面色有点白,嗓子也略微发颤:“霍康手里的筹码。”
赵玺用扇子挥开蛛丝:“这破院子荒草丛生,你当心被蛇咬,我最怕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