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城见赵瑶一脸惊愣,笑道:“早说了这就是个民间编造的桃色版本,情节自然是这般离奇,你莫要惊讶。”
赵瑶却突然站起身,抬头对着三尺处问道:“可是真的?”
姜城有些不知所措:“阿瑶,你怎么了?”
红衣鬼卷着衣袖,嘴角微微撇了一下:“你夫君都说了,民间编造的桃色版本,这么离奇的故事,你还想当真?”
赵瑶一巴掌拍在桌上,喝道:“讲实话!”
红衣鬼慢慢抬头,笑道:“你知道吗,这一世,你最不可爱。”
“那我是谁?”
“你轮回了这么久,我怎知你到底是谁?”
“我是否曾有一世,名叫萧宛?”
他沉默了。
赵瑶指着已经石化的姜城问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良久,半空中才传来一声回答:“差不多吧。”
“阿瑶……你,你在跟什么东西说话?”
红衣鬼轻叹一声,慢慢显了形。他对着姜城点头道:“见谅。”
姜城啊的惊叫一声,疾步退后,抵着桌边,不敢靠近。
赵瑶一时也有些懵。
原来他还会显形!
他第一次显出形来,红衣黑发,神情平静。垂下的广袖遮住了衣袖上的双花绣。
“轮回转世七百多年,你已不是萧宛。”他开口道,“我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洪泽这么大,除了你我还能认出,其他的,都已是沧海桑田,再没有我熟悉的事物了。”
他缓缓弯腰行礼:“今日忽听到此事的传说,有些感触,想了几百年未想开的东西,突然一下就悟了。以后,我自会离去,待我离去后,你们自会将我忘记,请二位不必担心。打扰多年,还请见谅。”
赵瑶心里有些堵。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是你家,凭什么?”
红衣鬼挑起长眉,忽然笑道:“我来,你拦不住,我走,你同样也拦不住,就凭我是鬼,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你无可奈何。”
赵瑶恶狠狠看着他,他原本笑着,可见她红着眼圈,有气又怒的又委屈的样子,终是不忍,别过脸去轻声道:“我走之前,你可有什么想问的,这次我不说鬼话,讲真话。”
“你为我……不,你为了让萧宛活的更好些,强行改了她的命轨,却不想不仅导致她与帝位无缘,还让你俩断了姻缘线,你真是、你可真是……”
“自作孽不可活。”红衣鬼替她说道。
赵瑶突然掩面呜咽起来,喃喃道:“活该。”
她虽不记得,但她设身处地的想了,就替他感到难受。
姜城过来安抚她,她边擦着泪边说道:“多年陪伴,如同老友,今天听闻真相,怎能不替他难过?”
红衣鬼面无表情的看着垂下的袖摆,慢慢隐去身形。
“你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红衣鬼一顿,霎时有些紧张。
“你叫什么?”
闻言,他默默露出了几分苦笑。
是自己太紧张了。
“无良。”
第四章
“我萧宛一向心气高,从不信命。这天下将乱,王侯将相,不过是各凭本事,同命无关!”
东山居士摇头,“可郡主并无帝王命。凡事莫强求。”
四月末的稷山,依然阴寒。
他敲开师妹的门,闪身进去。
“快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包好的手帕。
萧宛扔掉手中的书,眼睛发亮:“是牡丹种!”
他一把捏住手帕,高高举起:“想种吗?”
萧宛笑问:“有条件?好啊,都答应,什么条件?”
他微微舒展开眉头,叹息道:“傻姑娘,不问什么条件就先答应。”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信物。”
萧宛愣住。
他表情认真,“定情信物,你接受吗?”
萧宛突然嗤笑一声,抬手接过:“大大方方给就得了,怎么,怕我不要?我萧宛喜欢什么,从不遮遮掩掩。哪像你?”
她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师父早就告诉我了,你的姻缘线,那一端,在我手腕上系着呢。”
稷山六年,六度春秋。
她下山前往他怀里塞了个布包:“给你的,等我父王身体好些了,我就同他说。你呢,到时候就穿着它来王府就行。”
他抖开包袱,看到那件大红色的喜服上轻重不一的走线,撇嘴道:“这绣工……你随便耍的剑花都比它好看。”
“哈哈,多谢夸奖。”
深秋八月,叱咤风云的老王爷病逝。
东山居士首徒无良奉师命下山。
到京城时,正是黄昏。忙碌了一天的萧宛身着丧服,亲自来接。
“还好吗?”
萧宛面色略有疲惫,摇头道:“不太好。恐怕今上也撑不了几天了,大辽的皇权脆弱的似乎我一眨眼它就会榻。”
“无良,皇上昏庸,储君年幼痴傻。可我每次想做些什么,都会想起师父的话。并非我自大,我拜师六年,学到的所有本事,难道只用来辅佐这样一个不成气候的皇室?就因为没有帝王命,雄图伟业,我就连想都不能?”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不信命,我不愿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