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似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他紧握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
……
陌生的房间里,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墙面,正对着床的原木色简易窗前,木质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新鲜的杂花。
一阵微风吹过,送来淡雅的花香和大海潮湿腥咸的味道。
“这是哪里?”
肖暖不自觉地呢喃出声,开口,才觉得自己的声音喑哑难听。
“呀!”
床边,一个趴着的女孩被声音惊醒。
她猛然抬起头,看向肖暖的睡眼中瞬间迸发出欣喜:“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肖暖扭头,看到一个皮肤略显棕黑的年轻女孩。她的头上用五彩绳扎着小脏辫,明亮的眸子熠熠闪光,扬唇浅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肖暖疑惑地蹙眉,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个女孩说的话,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她抿抿唇,尝试地用英文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女孩脸上露出茫然地表情。
她又换了青白国语,女孩还是一脸茫然。
肖暖一脸换了四五种语言,女孩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她忽然站起身,转身跑了出去。
肖暖一怔,正想着她是不是去叫人,就见女孩捧着一碗水走了进来。
女孩先扶着她坐起来,才双手捧着碗递到她面前,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笑意。
女孩朝着肖暖扬了扬下巴,做了个喝水的姿势。
肖暖这才反应过来。
嗓子干哑疼痛,她也顾不上别的,接过碗先喝了一口。
冰凉甘甜的水顺着口腔滋润过喉咙,她立刻就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肖暖朝着女孩抬了抬碗示意,诚恳道谢。
女孩腼腆的笑,又把碗往她嘴边推了推,示意她多喝点,然后自己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肖暖又喝了半碗水,她能听见女孩脆爽的声音在外面喊了几声,虽然完全听不懂,但很快她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皮肤跟女孩同样棕黑的年轻男孩走了进来。
女孩跟在男孩后面,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男孩听得频频点头,然后用生涩的英语对肖暖道:“你是哪个国家的人?现在能听懂我说话了吗?”
这回,是能听到的。
但肖暖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思索片刻,佯装痛苦地放下碗,揉了揉太阳穴:“对不起,我好像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飞机爆炸,好多火,好多火……”
她脸上流露出惊恐,男孩立刻安抚道:“别害怕,别害怕,你现在安全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肖暖全身都在疼,可生为医者,她能判断出自己身上没有大伤,无非是风力拉扯,海水浸泡和那些无意中被飞机残骸剐蹭到的皮外伤而已。
她摇摇头,用青白国语道:“我没事,只是很虚弱。”
她说完,又似才想起什么,连忙换了Z国语。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又换了英语。
男孩看着她,眼中露出同情的表情,朝着身边的女孩解释道:“她好像脑子摔坏,失忆了,说了好几种语言,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女孩脸上立刻流露出遗憾,又叽里呱啦跟男孩说了一通。
男孩点点头,转头对肖暖道:“我们这里是文特国边陲的一个渔村。你别看我们这里小,但是却拥有最好的搜救队,就是他们救了你。他们在救你的地方发现那些飞机残骸上,好像找到青白国的标志,你可能是从那个地方来的。但青白国离我们这里有五千多公里,所以他们也不太敢确定。不过你不用担心,先好好休息,等养好身体再慢慢回忆。”
他们非常善良的没有追问,肖暖暗松口气:“谢谢!请问除了我,你们还找到其他人吗?”
男孩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们还在找。如果还有其他生还者,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救回来的。”
肖暖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谢谢你们!”
男孩把她的话翻译给女孩,两个人都腼腆地笑了。
确定她没有别的问题,男孩和女孩才一起离开了房间。
“你好好休息,我们等会在过来看你。”
肖暖点头含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紧绷的神经才算彻底松懈下来。
她撑着酸痛的身体下床,灰色的粗麻衣服挂在单薄的身上有些晃。
她的衣服全湿透了,应该是女孩替她换的。
肖暖扭了扭腰,抻了抻腿,再次确定身体没有大碍后,才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房间里的摆设干净整洁,即便是靠近海边,却没有特别重的海腥味,因为房间各处都摆放着新鲜的杂花。
而除了杂花外最多的,就是照片。
墙上、柜子上,随处可见的照片中大多数的主人公,都是刚才那对男女。
相互依偎,互相搞怪,从小到大都有,看起来应该是一对兄妹,而且关系非常的好。
肖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目光落在房间一侧的藤编茶几上时,她猛然怔住。
那里竟然摆放着一部电话,看样子有些过时,但接线完整,应该是可以打出电话的。
肖暖眸中染上欣喜,她飞快地走过去,拿起电话,听着里面传来彰显畅通的声音,她忽然又飞快地把电话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