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死死地咬紧牙关，把绳子多余的长度在手上绕了好几个圈。尽管是那种扁宽的绳子，还是勒得手指侧面的位置泛起了青白。
待她被拉到岸边，少年屈膝蹲下伸出了自己的手。
乔兮看到他□□的右脚上沾满了泥土和干草，指甲盖的地方满是磕碰留下的裂痕。脚底侧面的位置似乎有些血迹，脚踝处有好几道细长的红色划痕。
她怔愣了一下后把手交给了他，“谢谢。”
待看清他的脸后，乔兮终于想起来，“你是……之前和我老弟一起打架进公安局的那人。”
而且，她老弟后来和她说过，这人是林巧巧的弟弟。
少年用手拂去脸上的汗，轻轻“嗯”了一声，“林颖杰，我的名字。”
他单立着脚，视线往四周搜寻了一番后，在附近的一棵树下找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只鞋。
乔兮拿起身旁的那根绕在树枝上的绳子，这才发现原来是一根鞋带。这人把自己鞋带拆下来，赤着一只脚跑了这么久吗？
林颖杰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抱歉，一时间找不到别的绳子，好在这根鞋带还比较结实，河里的阻力也没那么大。”
他在岸边坐下，把右脚伸进河水里。湍急的流水把上头的泥土冲刷掉，把脚底乱七八糟的浅红划痕露了出来，他白皙俊朗的脸不自觉皱了起来。
乔兮盯着那只受伤的脚，心里莫名涌上一些酸涩的味道，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愧疚，“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在露营地那边有药酒，待会儿给你擦一下。”
“不必了，小伤而已。”他系好鞋带后站起来身，“这里的路你怕是不认识，我先带你走一段。”
乔兮抱着熊乖乖地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路无言。乔兮突然问起：“你之前不是在A市吗，怎么会来川城的这座荒山呢？”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眼眶变得微红，“A市的墓地已经到期了，我没钱续，就把我老爸的骨灰带回了川城的山上。今天是他祭日，我去看他了。”
眼前的少年好像比她老弟大一点，也就一副大学生的样子，大概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生计。
“那你姐……你家里人没有帮忙续吗？”
林颖杰嗤笑一声，“倒是有个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姐姐，把我当工具人，有用的时候哄一下，背地里却叫我私生子，咒我早点死。”
“她们当然不会管老爸的事。十几年前我老爸在拉货的时候出车祸，还撞到了人。那时候继母怕担责任，草草办了丧事后连夜跑到A市。”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似是在回忆，喃喃道：“老爸那天出门前，我还把全家福照片放到了他车子的副驾驶前。”
行了一段路后，林颖杰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我就送到这吧！”
他指着上面的山路，“你顺着这条路上去就能回到露营地了。”
“要不……”
乔兮还没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不用什么报酬，算是我亏欠的。”
后半句话很轻，被揉碎在了风里。她听得不太真切，没去多想，向着山腰的位置前行了。
林颖杰走了一段路后，回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在心里暗念了一声“对不起”。
抱歉，曾经当工具人的时候，成为了你黑子大军的一员。
乔兮看了一眼手中完好无损的熊，脸上露出了欢欣的笑意。
小熊里塞的棉花吸水，怕是要晾好久。她用手把小熊爪子上多余的水分捏干，突然发现小熊脖子上的围兜在翻转过来的时候，里头还用黑线绣着一行字。
“祝桑桑生日快乐！——洛铭7.30”
上面的字迹并不太好看，针脚也是歪歪扭扭的。
乔兮算了一下日子，“七月三十号？不就是今天吗？”
原来今天是他生日吗？
她在附近环视了一周后，摘了一些不知名的彩色野花，编成细细的花环套在小熊的脖子上。
这时，远处同时传来两声急切的呼喊。
“乔兮！”
“姐！”
乔兮一偏头，便看到两人向她奔来，洛桑穿着湿答答的衣服跑在前头，乔琛的整张脸都有些泛白，拄着一根木棍加快脚步。
这两人一下子凑到乔兮跟前，异口同声：“没事吧？”
她把湿发撇到额头两侧，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微抬双手转了个圈，“好得很，依然能干五碗大米饭！”
洛桑接过乔兮手里的小熊，“这上面的花环是……”
这个花环他一早就注意到了，一直没有开口问。
“是小熊送你的生日礼物。”
乔兮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眸子里溢开满满的笑意，牵动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她红唇轻启，“洛桑，生日快乐。”
“我不过……”
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神情有片刻的恍然。许久之后，他轻点了一下头，声音变得有些低哑：“嗯，生日快乐。”
今日这两人难得没有吵嘴，还配合默契，一左一右“架”着她回到了节目组。
组里的嘉宾和工作人员在一番焦急等待后终于看到了返回的“失踪人口”，乌泱泱地围上来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