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晚遂招呼道:“这下够了吧,还不快下来。”
元月英就蹲在了那横枝上,自得地欣赏着这枝才到手的桃花,听见下方元月晚的声音,她皱了皱鼻子,冲其一笑,另一只手扶着树干,又缓缓站了起来,却不当即就下来,而是抱着那树干,跺了脚下方横枝。
元月晚不及反应,便见漫天花瓣,飘飘洒洒,落如飞雪。
若不是那漫天花瓣都是劈头盖脸冲着元月晚来的,她恐怕也会觉得,此景甚美。
“元!月!英!”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在一把抹下那沾在了自己脑门上的桃花瓣,元月晚又恶狠狠盯了树上的人儿,威胁道:“你给我下来!出来一趟,离了我娘,就疯成猴儿精了是吧?”
这种时候,真下去的才是傻子。元月英自然是不傻的,她呵呵笑了笑,正打算开口说两句,以抚慰抚慰元月晚,却不期被人给抢了先。
“我道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却不料,原来竟是河东狮?”
未曾想这里还有他人,元月晚很是愣了一回。待循声望去,只见一箭之地外,不知何时,竟林林立立,站了五六人。粗粗一瞧,还都是衣着光鲜的少年郎。
愣了一愣后,元月晚收回了视线,冲树上的人说道:“下来,我们该回去了。”她说这话时音调平缓,语气平静,仿若那边的五六人,并不存在一般。
元月英虽贪玩,但也懂得男女有别,此时不再是玩笑的时候,听得元月晚唤,她便乖乖从树上下来了。
丫鬟们也都是训练有素,三两下,便收拾好了茶炉杯盏,欲随主人离去。
“哎,等等,别走啊。”
又是先前开口的声音在叫道。
元月柔年纪最小,刚想回头看一眼,就被元月晚一把给扯住了衣袖。她扭头看向自己的这位大姐姐,见她只摇了摇头,只好作罢。
行了两步,到底还是元月英忍不住,凑近元月晚,她悄声问道:“这片桃林,除从太虚观正门入,其他几面皆是悬崖峭壁,那方才的那些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她这却是问倒了元月晚,老实说,元月晚其实也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只不过,这浮渡山里密道岔口多,或许有不为人知的小路,能通往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她只叮嘱了元月英和元月柔一句:“你们只当今日并没有见过这些人。”
元月柔不解,追着还要问,只是被元月晚威胁再问就打,只好悻悻住口。
这边主仆一行衣袂飘然而去,那边五六少年郎也已行至海碗口粗的桃树下,绿茵之上,落英深浅。
陈炼笑着拍了拍粗遒枝干,道:“那砍柴人果真没白要咱们的银子,瞧着那般不显眼的小路,竟能直通这里。”
“还见着了佳人几许。”林长风也笑道,“都说这南方水土宜人,就南下这段时日以来的所见,的确传言不虚。”
陈炼也笑:“依我看,就方才的那一位,不输京中第一美人。九哥,你说呢?她比李家姐姐如何?”他望向身边的男子,故意这般问他。
陈烺眼眸微抬,望向先前女子们离去时的方向,他极清俊的一张脸上,似笑非笑:“山野女子,如何能比?”他哼道。
第2章
太虚观一处僻静小院内,元月晚尚未踏进去,便听得里头一阵笑语。待推门进去,就见几个衣着干净整洁的丫鬟仆妇,正坐在廊下闲聊,抬头见着她们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小姐们回来了。”
正是元月晚母亲白夫人的侍女们。
元月柔自元月晚背后跳出,手里一簇桃花,娇嫩颜色衬着她的红润小脸,更显可爱。她抓了其中一名侍女的手,与她说着:“云绡姐姐,你瞧我今日折的这些花,美不美?”
云绡本就是与她们们亲近惯了的,此时也就笑着,称赞道:“美得很,五小姐可真是好眼力。”
元月柔心下得意,跳跃着又往前跑去:“我拿去给夫人瞧瞧。”便飞也似地进屋去了。
元月晚与云绡对视一眼,彼此都笑了。这孩子,谁都拿她没辙。
“清河娘子来了,正在里头跟夫人说话呢。”织云说道。
元月晚点了点头,和元月英也就进屋去。
才近房门,元月晚就听见里面清河娘子的声音:“到底还是我们小五儿贴心,巴巴折了花儿回来给我们看。”
白夫人也笑了:“什么贴心,不过就是贪玩罢了。”稍稍一顿,又问,“怎么不见你大姐姐和三姐姐?”
元月柔便赌气:“娘眼里就只有大姐姐三姐姐,一时半刻没见着,就要来问上三回。”
元月晚和元月英在外头听着,只觉好笑,干脆推门进去:“我们在呢。”她们笑道。
元月柔正牛皮糖似的拧在了她母亲怀里,撅起的小嘴上可挂油壶:“喏,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元月英以手扇风,神色疑惑:“咦,这大傍晚的,谁家吃饺子啊?”
元月柔果真上当,自白夫人怀里抬起头来,认真闻上一闻后,更是不解:“是吗?我怎么没闻到?”
元月晚憋了笑,接着元月英的话头说道:“若是没有,那哪儿来的这么大醋味呢?”
元月柔愣了一愣,见大家都在看着她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爬起来就要去捶元月英:“你才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