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礼满眼惊痛地看住眼前的女人,喉咙不自觉地发干,扶住她肩膀的双手也不自觉地一再用力,“你……做了什么?”
迎面对上一双暗涌如潮的长眸,那眸光深处是一片湛亮的漆黑,仿佛要将她生生吸进去。
宋蜜不禁心头一软,便将实话说出了口,“医生说我本来就不容易怀孕,上次……之后……就更难了!”
闻言,温宴礼顿时犹如挨了一记千斤重锤!
从天灵盖直达脚底心。
四肢百骸。
全是痛。
是他的错!
如果当时他能控制一些。
如果他没有取消她的手术。
如果那天下午她顺利做了手术,就算孩子没了,至少她不用遭那么大的罪!
那天夜里她险些大出血的凶险,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如果那天下午她顺利做了手术,当天晚上就不可能去慈善晚宴,陆之芝也就没机会给她下药,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所以,他不止是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孩子,还害得他们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不!
不会的!
只是概率小而已!
不会是绝对的!
宋蜜是看着男人的脸色在变的,哪怕光线不甚明亮,哪怕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她就是感觉到他在慌,在懊悔,在自责,“哥哥别怕!”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
今天夜里他是发了狠的,一次次用尽全力,几度令她承受不住。
其实她后背都疼了。
但就是舍不得拒绝他。
她知道他在害怕。
害怕后面那辆车撞上她的车,害怕霍清珏提早一步的撞车行为出现偏差,导致更为严重的三车相撞,害怕她……车毁人亡。
他太害怕了。
就算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他也仍然是后怕的!
所以才会拼了命地要她。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他根本不敢去想的那个万一。
她都懂!
男人也知道她懂!
“蜜儿,对不起!”温宴礼一把将眼前人箍进怀里,反复抱紧,再紧,恨不能直接将她整个儿揉入骨血。
再不必担心意外。
再不必担心分离。
宋蜜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
却甘之如饴。
她看不见,有晶莹的泪滴进她的头发里。
可是即便看不见,她也知道。
男人的情绪在崩塌。
无声而汹涌。
隐忍之极。
她便不再言语,任由他用仿佛能将她折断的力气,紧抱着她。
这段时间以来,他承受了太多,内心太压抑,也太困苦了。
释放出来,是对的。
她听得见他不同寻常的呼吸。
她听得见他没说出口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她,很快的,重新抱着她躺了下来。
躺下之后,她动了动,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紧贴着他。
明明已经累到了极致,连思维都是涣散的,却还下意识地维持着清醒。
不一会儿,男人的声音重新在她耳边响起,“从现在开始,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宋蜜便将头往他脖子里蹭了蹭,“好。”
她好像还听到他说了句,“……我会努力,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先生一个像你的女孩,再生一个像我的男孩……”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彻底失去意识,沉沉地睡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梁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
宋蜜起床之后刚刚收拾妥当,门铃就响了。
梁凉走过去开门。
是封盛芷。
宋蜜很快看了梁凉一眼,示意她先出去。
封盛芷的脸色很差,进来之后始终也没有看她一眼。
但是宋蜜感觉得出来,她很不自在。
或者说,尴尬。
封盛芷的态度,她多少能猜到一些。
不管怎么样,莱文医生是她请来的,换句话说,封老爷子的生命,是她挽救回来的。
果然,封盛芷竟然开口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宋蜜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伯母,到沙发上坐吧!”
封盛芷这才看了她一眼。
嘴上虽然没说什么,脚步却是动了。
其实宋蜜一时也很难说清楚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换做是别的女人,眼见自己所爱的男人的母亲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好的转变,大概会忍不住心生雀跃。
她心里却很平静。
大概她的心态还没有彻底转变过来。
就算她已经很慎重地在思考,如何为她和男人之间奔一个前程,求一个结果。
但是,婚姻,婆婆。
这两个名词对她来说,始终还是太遥远。
房间并不大,比起她住的总统套房,几乎可以说是狭小逼仄。
很快的,她和封盛芷便走到了沙发边上。
宋蜜落落大方地又说了声,“伯母,请坐。”
封盛芷这才又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坐下。
等封盛芷坐下去,宋蜜才走过去,在她斜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气氛实在不算好,不过宋蜜也不介意,坐等着对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