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觉声音已经放低,但说着说着便因着情绪上头,无意识间,声音逐渐扬高。
也使得仍站在大厅的路遥锦几人听得分明。
闫老师?
听起来地位很高。
不会是面试时批评她的那个老头吧?
假作垂首抹泪,路遥锦心中暗紧,有些担心节目组之后会对这个“闫老师”单独采访。
一旦被这种在圈内地位颇高的人否认,不说沦落到姜扶瑶这般境地,起码圈粉是别想了。
那和直接判她的前途“死刑”有什么区别!
正当路遥锦思索着如何不让节目组去采访,亦或者想办法曲线救国地扳回这一城。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她此时最不想听到的人的声音。
“你对结果不服,找我就行了,在这里闹什么?”
拧着眉,闫同贺迈步走出。
吓得呼吸一窒,路遥锦心中“咯噔”一声。
面试结束,闫同贺与几个老师准备开个会。
不仅是讨论乐团这次招聘后的工作安排,也要根据意外加入的姜扶瑶及她背后的节目组,重新思量两个半月后与魔都交响乐团那场合作演出的节目单。
保温杯不小心落在了面试房间,正好还有两人没到,他便快步回来拿,没成想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不怪他觉得混娱乐圈的人人不讨喜。
瞧瞧!这什么秉性!
还没进圈就已经这样,可想而知进圈后又会变成怎样一副令人厌憎的嘴脸。
看着从姜扶瑶身后走出的不知听了多久的闫同贺,路遥锦的心沉了下去,却还不甘心地试图挣扎:“闫……闫老师,我不是那个意……”
然而被闫同贺毫不客气地打断。
“既然你不服气这个结果,那我就把拒绝你的原因再说一遍!首先是你那个三角铁的音质……”
在路遥锦苍白的面色中,闫同贺一字一句,用比先前面试时更简洁犀利的话语,直白点出她不够看的演奏能力及不端正的面试态度。
“……无论是乐器的使用、节奏的维稳、情绪的表达,你都比不上姜扶瑶。”
手背在身后,即使看出路遥锦神色中的后悔和哀求,闫同贺也没给她留丝毫情面。
甚至在陈述完理由后,不忘良心苦口“劝”了句:“年纪轻轻,有不服别人的时间,不如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
路遥锦整个人摇摇欲坠。
如果说这番话的人是姜扶瑶,亦或者是大厅包括丁志新在内的任何人,她都有把握蒙混过关,不让观众因这次失败对她产生恶感。
偏生开口的人是闫同贺。
一个在国内古典音乐界不说桃李满天下,也是举手投足皆可引发学习和思考的巨佬!
咬咬唇,路遥锦心知自己这波是真的栽了。
别说踩着姜扶瑶上位,反倒可能让姜扶瑶借她这番闹洗白,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在脑中幻想了下自己被当作垫脚石的场景,路遥锦便恼恨不已。
她当然想找回场子,但话都被闫同贺堵了个干净,憋了半晌,实在寻不出理由,只得懦懦认句错,灰溜溜走了。
玻璃门合上,闫同贺转过身,视线落在怀抱琴盒的姜扶瑶身上。
想到方才丁志新劝这丫头退圈,她竟犹豫了,他别提多恨铁不成钢了。
但他舍不得骂姜扶瑶。
端看这臭丫头方才面试时露的那手比在校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水平,再结合她这两年的名声,不知在娱乐圈吃了多少苦,定是有难言的苦衷。
可不骂出来,心里这口火他又着实憋不下去,便看向一旁的丁志新:“还不带你师姐去宿舍收拾一下!再继续愣在这儿,下班后,你给我加练一小时!”
莫名其妙挨骂的丁志新:???
他方才不是帮师姐说话了吗!没吵赢难不成还是他的错?
乐团宿舍环境不错,但都是合住,两人一间。
考虑到姜扶瑶身为艺人,丁志新给她安排的是单人间,但姜扶瑶摇摇头,只说把自己当普通成员就好。
于是,在征询了对于室内安装镜头及可能在节目中露脸的意愿后,姜扶瑶便与一个叫程玲玲的女生同寝了。
*
入了夜,宿舍一片安静。
听着舍友沉稳的呼吸,姜扶瑶小心翼翼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向阳台没拉紧的窗帘透出的那一线灯火。
真的不一样了。
从明天开始。
真好。
她真开心。
也真的好害怕眼前不过一场梦,再醒来,又是冰冷的病床和纯白病房。
凝视着那一线灯火,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姜扶瑶无声叹口气,重新平躺,闭上眼。
反正,不论怎样,她都不会放弃的。
*
晨曦透云,清光微醺。
第一天上班,心中忍不住挂念,姜扶瑶很早就醒了。
迅速洗漱完毕,还在宿舍楼下健身房老板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办了张季度卡,而后跑了半小时的步。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体会过患病的痛苦的人,便对健康格外珍惜。
困意朦胧地坐起身,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程玲玲正每日一丧上班狗的早起苦,突然听到浴室方向哗哗水声,以为家里进了贼,瞬间吓醒,旋即想起自己是多了个“舍友”,神色又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