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谈到了马艳春，他就决定解解心中的疑惑。
“窦工，马艳春和您是怎么认识的，她爱人的病，好些了么？”
这时，羊肉抓饭上来了，窦小慧先吃了块羊排，又喝了口羊汤，才无比满足的道：“我是马艳春的亲戚，说近近，说远也远，因为都在资料界混，才成为无话不说的闺蜜，在这个世上，女人可以没有男人，可不能没有闺蜜。”
窦小慧竟然和马艳春是亲戚，那林娅楠呢，她也是马艳春的亲戚，她和窦小慧又是什么关系？周序想了想，觉得林娅楠和窦小慧之间应该没有交集，估计一个是马艳春父亲那边的远亲，一个是马艳春母亲那边的远亲，八竿子再接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
周序相信自已的判断，他也看出来了，窦小慧是个古道热肠，但藏不住半分心事的人，如果林娅楠在她生命稍有点份量，她一定会蹦出来质问周序。窦小慧绝对如马艳春一般善良，但善良不代表都会有颗宽容和善解人意的心。
“现在，是马艳春最坏的时光，也是她最好的时光。”窦小慧接着道。
“为什么这样讲，我以为……”周序不敢再说下去，怕自己激动之余，说错或说漏什么，马艳春也许会在窦小慧面前提过他几嘴，但绝对不会抖出他俩之间那段你死我活的经历，马艳春有孩子，为了孩子，她应该会守住贤妻良母的形象。
“不要你以为，男人的以为经常是个笑话。周序，她老公死了，一个月前死的，就在你请我吃牛排的第二天。”
“啊！”从喉管伸进来无形的手，狠狠掐了心脏一下，痛，由不得他不叫出声来。
“三十七岁死了老公，是不是人生最坏的时光？不过，她有我，窦小慧，最远的亲戚加最近的闺蜜，我在一个知名征婚网站，为她寻了个优秀的接盘侠，中关村小老板，四十四岁，北京有房，丧偶四年，啥都有，就是没有儿女。”
窦小慧边吃边留意周序的反应，不错，马艳春提及周序的时侯，只是轻描淡写，但作为多年的闺蜜，她一眼看穿，周序是马艳春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
“网上的事，可靠么。”周序明知这样问，可能会激怒窦小慧，但他不得不问，他不想马艳春再陷入拔不出的泥沼之中。
“霞飞征婚网站很有名的，你搜搜就知道了。那个中关村小老板，上星期特意来了趟三江，他很有诚意，也对春春万分仰慕，他还带来了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公司营业执照，甚至还有老婆的火化证明，这难道还不够么，反正，春春的最好时光要来了。”
见周序坐在那发怔，窦小慧摇摇头，道：“小老板临走发出了邀约，如果春春愿意，可以去北京实地考察他，然后，结婚，迁户口，他承诺把春春和她儿子户口全迁到北京城，北京啊，乖乖，别的不说，以她儿子在三江优异的成绩，去京城那高考，清华北大能有个跑么。”
“哦。”周序继续发呆，对面前黄灿灿，油汪汪的羊肉抓饭视而不见。
“你还愣着干啥，她是今晚十点的火车。”窦小慧突然杏目圆瞪，猛一拍桌子。
周序似乎被拍醒了，他呼的站起来，转过身就冲入店外的夜色中，随即传来阵阵骂声：“神经病，没长眼啊。”
窦小慧把最后一点扎啤喝光，自言自语道：“春春姐，我窦小慧够意思了吧，把你的心上人派过去送行，希望你不带遗憾的离开三江。苦了十年，是该享点福了，否则，真辜负了你生的这副好皮囊。唉，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盘羊肉抓饭。”
窦小慧让库尔班大叔拿来个打包盒，将周序一口未动的羊肉抓饭打包好，正要离开时，却见库尔班大叔拦在门口，笑咪咪的看着她。
窦小慧顿悟，不由得低声骂道：“该死，周序还没结帐呢，倒让俩个男的吃了自己的霸王餐。”
坐着的士，赶到火车站时，刚好九点整。
候车室不让进，周序急中生智，慌忙去买了张三江去黄集的短途车，匆匆验票进去，
十点发往北京的火车，在第二候车室候车，人并不多，他一眼便瞧见了马艳春，好像有心灵感应，马艳春这时也望向了他。
时间，地点，场合，此刻都不重要了，马艳春和周序紧紧抱在一起。
大约十分钟后，俩人才分开。
“周序，我要走了，如果一切顺利，我下次来接走了孩子，也许就再不会回三江了，你知道的，这里有太多不堪回首的回忆，痛苦日日夜夜在我脑海里流淌，我需要关上水龙头，要不然，我会被淹死的。”
“刚关上水龙头的那阵子，总还有水珠滴下来，那些水珠，不一定全是痛苦，希望你能存一些在瓶子里，偶而想起来的时候就晃一晃，我会被晃醒，然后在里面看看你就好。”
这时，传来即将检票的广播，马艳春眼睛湿润了，她再次搂住周序，轻声道：“再跳一曲吧。”
“好，慢四，舞曲是你那夜在松林哼的小曲。”
有人鼓掌，有人嘲讽，有人拍照，有人吹口哨，但周序和马艳春不在乎，伴着马艳春哼起的小曲，缓缓跳了起来，待到人走得差不多了，马艳春松开周序，解下脖子上丝巾，放进周序的口袋，痴痴看着周序，问道：“周序，我不是一个虚荣和有野心的女人，我想要什么，你是知道的。现在，请你认认真真，不带讨好的告诉我，怜爱、偏爱、喜爱、珍爱、错爱、挚爱，在这些不同层次的爱之中，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属于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