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爷爷奶奶才结婚,之后家里保留一间小屋,就是现在的五里。”
只是谁也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之前,因错误炮制药材险些害死人的弟子,和知道真相瞒起的长工,俩人记恨太爷爷赶他们出门,合起伙来告到县里。
说太爷爷所上交的财产不过是九牛一毛,更多的全部被藏起来。
来人质问搜查时,太爷爷一生仁善,当场被气出病,没几天就没了。
“后来,那些人坚信我们藏有财产,直接抓走你爷爷,称一天不交出来,就要被批一天。”
徐老太撑着拐棍,出现在门前。
江铮跟魏红旗都愣住。
“奶奶,你都听到了。”
徐老太盯着俩人:“不用这样看我。”
两人眼底的担心都要溢出来。
她摆摆手:“如今我活着,你爷爷也活着,这比什么都强,可当年干坏事的人呢,找已经死绝,就算留下后代,天谴也会跟着他们,我会好好活着,看他们一个个的下场。”
江铮嘴巴抿成一条线,手攥紧成拳头。
“今天我见到西石徐家人。”
当年那被赶出家门的长工,就姓徐。
徐老太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突然说起这些。”
“奶奶,如今上面已经在讨论黑五类摘帽,我们迟早能等到光明正大的那天。”
徐老太露出一个神色不明的笑容,慢吞吞的转身。
“那就等,慢慢等。”
……
魏红旗望着奶奶来了又走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
奶奶或许也有察觉,才会一点希望都不报。
生产队长也说过,江家的情况,特殊。
魏红旗扭头:“你说,那人会不会真的去举报。”
“他们不敢,他们最怂,也就会做些阴沟里才干的勾当,看着吧,过几天他们还会再来。”
带着所谓官家人来。
江铮皱起眉头:“药材必须这两天尽快送给国药厂,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对方今天放出这种狠话,很可能还不知道五里已经被推成试点地,所有种植药材都合理合法。
不然肯定不会拿举报来威胁。
“不,连夜出发。”
江铮站直身子:“媳妇,我现在就找树根他们,装车送去县城。”
“公社书记都已经点名扶持的项目,他们还能动什么手脚不成?”
“不要跟小人将道理,他们随便放把火,或者泼两盆水在药材上,毁的都是咱们,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
“我去帮忙。”
魏红旗捏着火剪把灶底火给压灭。
“你留在家……”
“多一个人能追点时间。”
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反应过来。
……
五里又亮大半夜的煤油灯。
太多太多的药材,只能装进麻袋,堆在架车上靠人力拉到县城去。
直到后半夜才算是全部收拾完,靠着煤油灯那点亮光,一路朝前走。
魏红旗也跟着,帮忙照亮,推车。
天蒙蒙亮,他们进入县城,车子直接停在公社门口,只等人一上班,就把药材给交接掉。
魏红旗见大家熬一夜,精神都不大好。
“我去买点吃的吧,大家临时被叫出来,昨天晚上肯定都没吃饭。”
江铮扫一圈,点点头。
魏红旗带着小柴离去,想就近找找有什么能吃的。
人刚走,还没等到人上班,就有人听到消息找过来。
“你们干什么呢,这是人民公社,你们拉着堵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赶紧走。”
江铮主动拉着人:“大哥,我们是听公社书记的吩咐,把这药材送过来的。”
一提到药材,对方瞅两眼:“五里的人?”
“对。”江铮朝后伸手,树根立马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用草纸裹得旱烟。
“哥,自己做的,别嫌弃。”
“不用。”手直接推开没接:“你们消息倒是灵,国药厂的车昨天晚上才到,你们今天就把东西送来。”
“第一次,怕迟耽误事。”
“行了,跟我来吧,在公社门口像怎么回事。”
“好嘞。”
江铮招呼着大家,顺着石板路绕到旁边的路上,一辆大车停在那,车头前还卡着国药厂的标识牌。
瞧见这,江铮才悄悄松下一口气。
追上最前头带路的人,江铮主动询问:“这要我们帮忙装车吗?”
“要,把东西全部放车厢里。”
“那我先开车门。”
后尾巴车门打开,江铮朝里看去,就见车厢湿哒哒的。
他扶着车门下放的手慢一点。
“东西直接放吗?”
“直接放。”
……
魏红旗到国营饭店买一摞饼,狠狠心又借饭店的铁壶,装两大壶的羊杂汤。
这年头,下水属荤不要票,没票时,就靠这一口来解解馋。
她进来一大早就来,赶巧正出锅,这一下就要走半锅。
国营饭店的人见她这么痛快,羊杂汤里又多扔大半个白菜帮忙煮。
“这筷子勺子先借给你,一会来还桶的时候,一起还回来。”
铁壶是要押金的。
魏红旗连忙道谢,跟小柴一人拎一壶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