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要不休息一会儿？”
“放下，出去。”
“好……”
卫琛早已经习惯姬珧的毒舌和不近人情，放下咖啡就打算出去，到了门口才想起自己有一件事忘了说，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姬珧把旁边的樟脑球往咖啡里放。
“姐！”
卫琛赶紧冲过去，用手盖住咖啡的杯口：“姐，你刚放的是樟脑球，不是方糖！”
姬珧还没发现，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等他把手拿开，果然看到一个白色的球状物体飘在上面，她心里一颤，抚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姐，你是不是太累了？”
“你出去吧，别烦我。”
“是。”
姬珧听见门关闭的声音，抬起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消息，也没有未接电话。
她以前从来不是在意这些事的人，姬欢没了手机生不如死，她就算十天不用手机，只要工作不耽误，都没问题。
她以前也从来不会在工作时开小差，不会做出把樟脑球认成方糖这么蠢得事，她发现自己的生活在一点点被侵蚀，底色消失，慢慢覆上了另一层颜色。
而她竟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她以前最讨厌别人闯进她的生活。
现在落得几天情景，居然会这么不习惯。
忽然，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姬珧赶紧拿近看，发现正是裴冽的报备。
【我回来了】
姬珧不知不觉地松一口气，拿着手边的咖啡刚要喝，发现是樟脑球咖啡，她有些哭笑不得放下被子，靠着椅背又等了一会儿，但裴冽并没有再给她回话。
姬珧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发了一个【你在哪】，等了半分钟还是没有消息。
她忽然开始急躁起来，拿起手机给卫琛发消息，告诉他桌上的策划案她明日再给答复，然后就匆匆出了大楼。
开车到警队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门卫认识姬珧，但也不能让她随意进去。
“你们裴队回来了吗？”
门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正好这时候小陈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便衣，但便衣上有血，灰头土脸的，一看到姬珧站在门口先是一怔，然后假装不认识，把领子拽上来盖住脸就想走。
“站住。”
小陈站住。
姬珧走过去，皱眉看着他，半晌之后，问：“裴冽在哪？”
小陈不是那个会撒谎的人，被姬珧的眼神一震慑住，就什么也瞒不住了。
姬珧到医院的时候裴冽还躺在icu里，她无法探视。
小陈说他执行任务时中了枪，虽然穿了防弹衣，但歹徒距离他太近，情势还是很凶险。
医生说在icu住一晚，各项指标都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把人转移到普通病房，给姬珧的消息是小陈发的，说是裴冽在昏迷前一刻给他留下的话。
姬珧以前从来没有尝过失去的痛觉，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就算偶尔失去了什么，也是暂时的。
但是她现在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的逝去是不可逆的，就算她有再多的钱，再令人折服的能力，也还是避免不了这样的意外。
而他以后会总是跟这样的意外相伴。
裴冽第二天就从icu里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他身上插着管子，看到姬珧的时候，眼眶肉眼可见地震动一下。
她看到他艰难地挪动头，好像在找小陈，目光像是要杀人。
姬珧才是要杀人。
术后恢复期，姬珧每天定时来医院看裴冽一眼，但是不怎么给他眼色，看着他吃完饭就离开了，任凭裴冽怎么撒娇卖萌都没用。
第五天的时候裴冽伤口有些开裂，姬珧一去，医生抓住她就好一顿批评，说姬珧作为家属不好好管管，病人多动对恢复非常不利，姬珧从小长这么大还没被训得这么惨过，挨训之后还得给医生道歉。
毕竟人医生也是为了病人好。
医生走之后，姬珧把手套摔在裴冽身上：“你是不是有病？”
避开了伤口的位置，不疼不痒的。
裴冽接住手套，笑得有些死皮赖脸：“你终于跟我说话了？”
姬珧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个病患，她能让他花开别样红，刚要张口说话，裴冽赶快打断她。
“我错了。”
他一声低三下四的道歉把姬珧弄得神色顿住。
裴冽拉住姬珧的手，半抬着眼看她，模样像是一只做错事等着主人批评的狗子。
“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我气了。”
姬珧听他可怜巴巴的语气，心里也忍不住软了软，可是面上还是一阵冰冷，她把手抽出来，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涟漪地看着他：“你怎么做，撒不撒谎，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的事，你开心就好。”
姬珧说完，拿起手套起身要走，裴冽赶紧下病床，一手拽住她的手臂。
她没回头，但裴冽感觉到她好像在发抖。
有的人感情比较慢热，失去了一件心爱的宝贝，可能要好几天之后才突然大哭一场。
裴冽真有些心疼了，他把姬珧拉回来，指腹在她眼角蹭了蹭，然后把她抱在怀里，揉着她肩膀，不敢用力，又不敢不用力。
感情好像就是这么矛盾。
“姬珧，你是为我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