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音便道:“医生说要上药,你没听吗?”
桑倦:“……”
桑倦一时间心情竟然复杂,一半是内心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涌起的欢喜,但随即,他就想到了被烫伤背部的狰狞一片。
他不想让他的姑娘看到这个,甚至想到如果被看到,如果被嫌弃,就会觉得心脏隐隐发疼。
她已经足够,不喜欢他了。
没必要,再添一笔。
他轻咳了一声,隐忍着心中隐隐作痛,道:“……不必。”
姜音:“为什么?”
桑倦轻出一口气:“没有为什么。”
姜音拿着药膏,想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害怕我弄疼你?”
桑倦失笑:“没有。”
他哪里害怕她给的疼。
自始至终,他只是都害怕她疼罢了。
姜音看他半晌,忽然说:“桑倦……你是不是很疼?”
桑倦:“没有。”
他坐在床上,阳光洒下一片,这个漂亮精致的像娃娃一般的姑娘,蹲下,在他的床沿,一双眼写着认真,“可是你答应我的。”
“疼的时候,要跟我说。”
桑倦笑起来,有些习以为常的散漫,带着些认真的解释:“我现在没有疼。”
“你骗人。”
桑倦失笑,“我怎么骗人了?”
姜音说:“你眼睛说你很疼。”
小姑娘的手,又白又软,轻轻的覆在他的眼睛上:“我看见你眼里,很疼。”
第63章 他的美人娃娃 。
桑倦喉结滚动, 手几乎颤抖的握住了女孩遮住他眼睛的手。
仿佛连血液都又酸又涩,带着滚滚的疼与欢喜。
姜音:“你松手呀?”
桑倦回过神来,便把手松开。
女孩手搭上了他的领结, 慢慢解开他的病服的扣子, 替他脱了衣服,露出背上的伤口来。
桑倦没有反抗, 女孩靠得很近, 气息干净又温柔。
烫伤确实很严重,火红的燎泡一大片,在男人雪白干净的皮肤上,显得十分刺眼。
桑倦嗓音微低,带着自嘲:“有点丑。”
姜音:“会好起来的。”
姜音说:“我会看着它好起来的。”
姜音眉头微微蹙起, 随后慢慢给他涂药。
只是涂药的动作很温柔。
桑倦的呼吸渐渐发紧, 他抬眼看她,女孩眉头微微蹙起, 眼里没有厌恶, 也没有嫌弃,幸灾乐祸也无,只是抿着唇, 眼里的情绪, 他竟读不太懂。
桑倦喉咙微微沙哑:“你是不是,在可怜我?”
姜音怔愣, 有些疑惑:“我可怜你?”
小姑娘似乎不太懂得说话的艺术,琢磨了一会儿,又疑惑说:“可是你很惨吗?“
她看了看他背上的伤,好像确实很惨。
姜音想了一下,最后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很可怜的话, 那我就是在可怜你吧。”
桑倦:“……”
男人看着她,锐利的眼神慢慢温软下来。
他想。
可怜,也行。
只要她的心放在了他身上,理由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他百般算计图谋,图不来她的爱,到底是图来了一份怜。
足够了。
“要是可怜我的话。”
桑倦低声说:“那你一定要多可怜我一点。”
“嗯。”姜音细致的把药给他涂完,认真的说:“所以疼的时候。”
“一定要跟我说。”
*
墓园。
葛南在林家二老墓前放了一束白百合。
他低声说:“一晃过去那么多年了。”
墓园青草萋萋。
葛南望着墓碑,莫名想起了他第一次去林家做客。
那个时候,他还是靠着林家小姐一句话被提拔上来的一个小破落户,十分拘谨。
林父给他帮助,不过是哄女儿开心,林母却瞧着他好,又是给他夹菜又是倒水。
虽然林家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但林父白手起家,林父还未显贵时,便已经一起度过了不少年岁,是以就算后来富贵了,林母还是习惯自己做饭。
那个时候,林家的小姐骨子里叛逆,看她妈妈给他端菜倒水,凉飕飕的来了一句:“你是没手吗?”
她活得倒是任性,不给人一点面子。
初次到贵人家做客,自然拘谨万分,然而不知为何。
姑娘这瞧不上眼的一句话,却仿佛一锤子打破了某种壁垒,那种拘谨感,反而烟消云散。
只是往事如烟。
葛南看着二老的墓碑,心情百般复杂。
他喉咙微动,想说什么,手机却忽然响了。
怕凡间俗世扰了老人清净,葛南走远了,才接了电话。
是葛玉。
电话里女孩声音带着惶惶然,还有茫然,像是知道了什么大事儿,又不知如何说起,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小叔……”
葛南:“你又闯什么祸了?”
葛玉被这一句话噎得什么都说不上来,只能气闷道:“我没闯祸!!”
“这次闯祸的明明是小叔叔!!”
葛南只觉这姑娘自从慈善宴会后就变得莫名其妙,他略一挑眉:“那我怎么闯祸了?”
葛玉语不惊人死不休:“小叔叔,你当爹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