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怨怼的心思……也合该,让她知道。
“那些该放下的,我确实,放下了。”葛南说:“但是有些东西,就算你,也不能让我放下来。”
林雪听眉头蹙起:“什么?”
她匪夷所思的看他:“葛南,我以为你知道,我已经结婚很久了……”
葛南漫不经心:“但我知道你离婚也很久了。”
林雪听:“……”
葛南慢条斯理的把蟹剥完,说:“不过你做什么都一意孤行,我不怨这个,也没什么好怨的。”
葛南拿起纸巾,细致的擦好了手,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林雪听。
“但关于这件事。”
“我一定要你一个解释。”
林雪听看他,接过了文件打开。
一开始看得眉头紧蹙,“亲子鉴定?你跟谁亲子……”
她的话在看清两方名字的瞬间,戛然而止。
她睁大眼睛,像是在短短一秒钟看到了什么恐怖故事,猛地站起来,“这不可能!!”
葛南跟姜音??基因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
这是什么笑话??!
高级餐厅被包圆了,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在,服务人员素质高超,没有人为她的呼声而侧目。
世界都很冷静,包括亲子鉴定的主角之一。
好像整个世界,不冷静的只有她自己。
林雪听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葛南:“你……你做什么拿一份假的来骗我……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思维第一次混乱了,她甚至有些不太明白如果这份资料是假的,葛南是会是什么目的。
要和自己结婚?
哈?这么浅薄容易拆穿的笑话,可不像是他葛南能编出来的玩意儿。
“我想你知道。”
“我没有必要跟你开这种玩笑。”
葛南说:“关于这份资料,我只是,想要你一个解释。”
他看着有些混乱的林雪听,把剥好的蟹推到她面前:“只是看来,是我问错人了。”
林雪听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攥着资料,怔怔的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一盘蟹肉,还有男人修长的手。
这手修长,白皙,骨相极好,手腕有力,随着他推蟹过来,西装袖口缀着精致的钻石袖口,随着他的动作,一条银链若隐若无。
林雪听瞳孔蓦然一缩,她一下握住了葛南的手腕,撸开了他的袖子。
葛南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收回手。
“它怎么……”林雪听看着链子,如遭雷击,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怎么在你这里……”
*
其实这是一个堪称老套的故事。
林雪听小时候,跟家里人上山里过农家乐,她虽然是城里孩子,但脾气又坏又野,谁都管不住。
农家乐几天,林雪听仗着兜里有几个能给小屁孩买辣条的臭钱,很快就和农村里的小孩打成一片,成了孩子王,跟一群小屁孩上树偷果子,下河摸虾米,样样都能的很。
但一群孩子里,总有个孩子特立独行,他性子冷,也不跟他们玩,林雪听用多少辣条引诱都不上钩,听人说,这孩子是个闷葫芦,没人理他玩。
他就爱安安静静的看个书。
林雪听勾不住人,也不在乎,反正已经有很多孩子能使唤着玩了。
但琢磨着,觉得得一视同仁,大家都有辣条吃,这小孩没有,现在这帮小孩跟着她拉帮结派,以后她走了这个怪小孩岂不是得被欺负?
还是从书店买了一摞书送了他,然后跟自己手下的小屁孩说这人跟我们一伙的,是军师。
小嘴巴叨叨的有板有眼的,也不看人理不理她。
但是小屁孩在辣条的勾引下,也不说人是怪小孩了,巴巴的把人奉成了军师。
林雪听嚣张跋扈,带着一群小孩捉鸡摸狗,好不威风,村民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有钱人家,钱给够,什么都好说。
但总有老鹰被琢了眼的时候。
山中有溪,长溪入河,河再汇海。
林雪听摸鱼不成,阴沟里翻了船,滚到了山底下的河里,吓得嗷嗷哭。
那群被辣条骗过来的小孩见人翻到河里,也吓得嗷嗷哭,说是叫人,实际上跑得没剩几个。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雪听第一次,在这冰冷又湍急的河流,和沉浮窒息呛水的来回里,懂得了生死。
最后那个在河边看书的怪男孩听到了她的呼救,放下书,把她捞了出来。
书中曾道,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成了落水狗的小林雪听一边嗷嗷哭一边把她娘给她辟邪传家的手链捆到了小男孩手上,连名都没问,梨花带雨说长大了一定嫁给他。
后来……
年少轻狂,一身非主流还老爱飙车的林雪听,在几句话让亲爹给葛南投资之后,来学校门口等这位白手起家的小年轻。
结果一时饮料喝多了,豪车靓女的虚荣还没满足,先被尿意逼进了大学厕所。
一出来就撞到了姜晖阳。
那时候少年大概刚从实验室出来,眉清目秀的,手里勾着个陈旧又眼熟的银链。
他眉头蹙起来。
也许是阳光迷了眼,又或者说真的是瞎了眼。
林雪听觉得先甭管这链子是不是眼熟。
这个小年轻,可真他娘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