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吧。”
季英说。
“真的?”
“假的。”
千清叹了口气,望眼欲穿地看向殿外。
御花园内,白泽鹿坐在亭子里喂鱼。
她并没等太久,就见不远处,沈斐越走了过来。
她唇角不明显地勾了一下。
他本可以不来,这个理由如此拙劣,但凡他想要避嫌,有的是办法不来。
沈斐越走进亭子里,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鱼食,“王后好兴致。”
白泽鹿手掌张开,剩下的鱼食尽数落进池塘里,底下的鱼儿们全都争抢起来,跃动之间,各色的鱼都现了身,极为漂亮。
“沈将军。”
白泽鹿笑了笑。
沈斐越看向她的视线定格片刻,而后坐了下来。
“将军镇守边境这般久,不会觉得累吗?”
白泽鹿轻声问。
沈斐越扬起唇角,声调压低,“王后让微臣过来,只是问这个?”
闻言,白泽鹿忽地弯起眼,意味不明道:“那要看沈将军肯不肯说了。”
沈斐越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说:“那要看王后想问些什么了。”
她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来。
片刻,她倏地弯下身,与他对视。
语调极为柔软,“将军会保密吗?”
话音落下,亭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轻微的风扫在树叶上的声响。
午后的光明媚,落在她的眼底,折射出了璀璨的光,里面映着缩小的景象,然而隔着一段距离看去,却像是夏夜里,无数的斑斓的星辉。
沈斐越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
第12章 你要我做什么?
宫殿里的表演也即将进入到尾声,千清也已经从“行老子忍住”进化到了“这些老不死的什么时候滚”。
就连季英也看出了他的如坐针毡。
实在有些看不下眼,季英决定不看,于是把视线挪开了。
从某处滑过时,他愣了一下,视线转了回来。
他拧着眉思索片刻,忽地看向千清。
“做什么?”千清撑着下巴,懒散地说,“我还没跑。”
“你是没跑。”
季英看一眼对面空着的一桌,提醒:“但跑了个不聪明的。”
“谁?……沈斐越?”
千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离他同样很近的沈斐越那桌已经没有人了。
他收回视线:“他是个坐不住的,不跑才不正常。”
季英皱了下眉,但没再说什么了。
千清原本并没有当回事,他同沈斐越出生入死,对沈斐越也算了解。
就算沈斐越真想做点什么,也没必要非卡在这个点上。
多半是和他一样觉得无聊,待不下去了。
千清觉得很合理。
但不知是坐着太无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片刻后,他耷着眼皮,冲属下招了招手。
属下忙过来听候吩咐。
“……沈斐越去哪儿了?”
他说得很小声。
这问得就显得自己特别不大气。
不过……
他什么时候大气过?
千清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属下贴近他耳边,低声回答:“沈将军半个时辰前便离席,沿着几座宫殿外侧走……约莫是在消食,后顺路到了御花园,此刻还未离宫。”
在听到“御花园”这三个字的时候,千清皱了眉。
当然也可能是巧合。
北元没有太严苛的规矩,搁在平日,沈斐越这般是不太合适,但放在今天,就无可厚非了。
属下退开后,千清开始了深思熟虑。
作为一个成熟的王,当然是不会怀疑与自己一同上过战场的好兄弟的。
他看向季英,“你不是说跑了个不聪明的。”
季英放下酒杯,面无表情地看他。
“我觉得我也不聪明。”
千清直起身。
“……马上就结束了。”
季英提醒道。
“听不见,最近耳背。”
“……”
千清撩了下衣摆,往外走,临走前颇有良心地停顿了一下,回头给丞相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王也是人,也得出恭不是?”
“……”
季英感到有些心力交瘁。
千清一出来,直接往御花园的方向过去了。
反正他也不是个成熟的王。
-
“你想知道什么?”
白泽鹿慢慢直起身,走到亭中央的石桌前,铺了一张白纸在上面。
她平日有时会在这里作画,笔墨砚台都齐全,没有收走。
“南水出兵了对吗?”
她低下头,寥寥几笔,三国交界处就跃然纸上。
沈斐越走过来,一眼便认出来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嗯。”
“泽鹿不会为难将军。”
白泽鹿手下的笔顿了一下,放软了语调,“泽鹿也不会问将军不能答的问题。”
沈斐越没说话。
她接着画完,“泽鹿只是想打听一个人。”
“谁?”
白泽鹿垂下眼,许久,才开口,“朝野。”
沈斐越侧头看了她一眼。
她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哑了下来,端起桌边的茶杯,抿了口,接着道:“展西的将军,同样镇守边境的将军,对您来说,应当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