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侥幸都被打破带来的那种无助的惊慌与失落的苦闷,她忍得已经够久了。
叹了口气,本要把人拉开的手变成了轻拍,拍了两下背后托住了她的屁股,跟抱小孩似的带着人往里走。
发现腿上不用使力也不会滑下去的肖四方放松地坐在下方的手臂上,哭得更专心了。
沉默下来的罗拉开好房间,无声地走到了最前面。
压抑的哭声让她心里也不太好受,哪怕出于阶级立场她并不能感同身受。
房间门打开的时候,肖四方停止了哭泣,往上蹭了蹭,把脸朝前一贴,两层面具撞在一起。
岑薄无处可避,嘴唇擦过柔软的脸颊,呼吸太近,黏腻的酒香强势地挤进鼻腔。
目的达成的肖四方喃喃:“你真的好冰啊……没有温度了……”
罗拉亲眼瞧见这一幕,忙上前想把人扯下来放到床上去,还没来得及把手伸出去,肖四方又蹭了人两下,语出惊人。
“你是不是快死了……”
罗拉:“……”今晚的心情就像喝多了踩着飞行器酒驾那样起起落落。
她开始担心这个脾气诡异到一定程度的不明人士会恶意把人摔到地上了!
但是没有。
对方不但没有生气,还很温柔地抚了抚醉鬼的后背,回答道:“没有快死了,只是体温有一些降低而已。”
得到否定答案的肖四方好像开心起来了,也不再乱动,让岑薄顺利地通过了狭窄的过道,把她放到床上。
肖四方在床上滚了一圈,再滚回来,手一捞又扯住了岑薄的裤子。
罗拉:“……我的错,不该让她喝这么多。我去给她拧条毛巾擦擦脸,也许会清醒一点。“
说完她进了卫生间,独留肖四方倔强地扯人裤腿,还扯到让自己坐了起来。
傻呆呆地那种坐法,肩膀塌着,早就乱成一团麻的头发糊得到处都是。
过了几秒,她仰起头,两行眼泪又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你别骗我了……你这么冰……都没有十度了……跟异形人一样……”
她揪着那块单薄的布料,难受得要命。
“我改变不了世界……也帮不上你……”
岑薄伸手,摘掉了她的面具。
面具下的脸果然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眼睛红肿,鼻子也是通红的,泪痕遍布,脏兮兮的。
少有波澜的心却跳了起来,扑通扑通地响。
短短的几十年生涯中,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以为那些典型早已涵盖全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
让他深深地、无比鲜明地感受到仅剩百分之一的良性情感,胀满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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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百害099
肖四方目光涣散地坐在床上, 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尴尬到能把脚趾头抠断的画面。
打架,笑,哭, 还跳到人家身上,蹭人家的脸, 揪人家的裤腿……
酒精, 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大的糟粕,没有之一。
她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咚咚咚。
厚厚的门板被人大力敲响, 没给她留太多自怨自艾的时间,罗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周周,该起床了。”
肖四方抹了一把脸, 下床去开了门。
见过各种醉态的罗拉并没有把她昨晚的失态放在心上, 笑眯眯问:“睡得好吗, 有没有浑身一轻的感觉?”
只有浑身一重的感觉。
肖四方笑不出来,沮丧地把脑袋砸在墙上。
“我完了, 我完了……”
知道她指什么的罗拉哈哈大笑,安慰她道:“这有什么,你知道有些人喝醉了会断片吗?你就假装自己也是那类人就好了。”
肖四方撞墙的头一顿, 缓缓转过来。
“好像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或许大部分“断片”的人, 都是这么想的。
洗漱完后, 肖四方终于体会到了罗拉说的那种浑身一轻的感觉,她的心情随之好了很多,正在把刚弄干的头发扎起来, 倚在卫生间门上的罗拉忽然又哈哈哈笑起来。
“你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没?你说那个高仿货没有温度, 你还问他是不是快死了哈哈哈——”她笑得不能自己,“哎呦周周,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才能问出这种话来哈哈哈——”
那是因为他真的很低温了,她也真的是发自内心觉得人可能快不行了。
但这种话没法说出来,要不是喝醉了她连想都不敢想,只好讪笑着把这件事带了过去。
终于收拾好出门,另一边的岑薄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难得的在和戚风他们聊天。
“所以修复其实就是把过氧化的细胞逆向脱氧,把已经粘连在一起的各种结构重新拆开,所以人体才会在这个过程中痛得死去活来。”戚风自我总结了一下,然后又问:“那为什么日常吸氧的时候,我们不但不会感觉到疼,而且会觉得很舒服呢?”
即使被他们充当百科全书,今天的岑薄也表现地相当有耐心,用最通俗的语言跟他们解释:“无论什么东西都有趋向性,人体细胞天然趋氧,在氧浓度达到临界值以前,氧气对我们的身体都起到一个补足作用,直到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