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将廊道照得一片通明,她在灯光中向着内室飞奔而去,如同扑火的飞蛾。
长廊的尽头,她骤然停下了脚步,静默了片刻之后,终于抬手启动了墙上的机关。
刹那间,内室的大门霍然洞开,她一下子就看见了那口横放在台基上面的玉棺,不禁悲从中来,泪珠大颗大颗地溢出眼眶,不断地落到地面,接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缓缓走了进去,脚步异常沉重,一步步迈上台阶,终于来到了玉棺前面。
“屏逸,你真的在里面么?”紫游怔怔站在那里,泪如雨下,颤抖着抬起了手,用力推开了棺盖。
棺内的一切瞬间显露无遗:躺在里面的人双目紧闭,无声无息,身上白袍高洁如云,不染纤尘,容颜清俊一如往昔,但却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眉宇间隐约残留着些许伤痛与不甘。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深深眷恋着的人,正是她无时无刻不牵念着的人!她多么希望,躺在这里面的人不是他!然而事实竟如此残酷!
目光投落的一瞬,她心如刀绞,面如死灰,身形摇摇欲坠,若不是扶住了玉棺的边缘,怕是无法站立。
“屏逸……我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她轻轻地说着,俯下身用不停发抖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腕脉——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只有这具苍白而冰冷的躯体留在了这里。
他死了……
他就这么死了?
再也不会醒来了么?
紫游肝肠寸断,五内俱摧,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
“屏逸……”心碎之下,她飞身跳入棺中,抱着里面的人失声恸哭,“你说过的……不会离开我……怎么能够食言呢?”
“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我……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呢……”她用力摇晃着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是你的游儿呀,你忍心扔下我么?我……我一个人该怎么活?……”
然而,任凭她哭得死去活来,任凭她伤心欲绝,那个沉睡着的人依然无知无觉,没有任何反应。
眼泪快要流干的时候,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缓缓坐直了身子,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痴痴凝视着他,不语而神伤,眼里的光完全消失了,美丽的眼眸彻底暗淡下去。
“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她深情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口中喃喃自语,如同梦呓。
说完,她在屏逸的嘴唇上深深一吻,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她缓缓躺在了他的身边,手指向上一招,棺盖瞬间合拢,将两个人一起封死在了里面。
失去了他,生有何欢?
既然不得同生,那便共死吧,反正任谁也不能拆散他们两个。
从此以后,夏之日,冬之夜,年年岁岁,永不分离!
她紧握着身边人的手,恋恋不舍地看了他最后一眼,另一只手忽地抬起,紧握着浣梦笛所化的短剑,朝着自己的心窝猛然刺落。
神魔归一
生死之间,一抹影子从外面疾掠而入,砰地一声掀翻了棺盖,一下子抓住了那只手腕,猛地将里面的少女拽了起来。
“灵觉!”紫游吓了一跳,蓦然睁开双眼,失神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男子。
“你竟然要为他殉情?”灵觉站在棺外,俯身凝视着她的脸,眉宇间掠过了一阵强烈的情绪波动。
灭掉东皇之后,他将剿灭天界残余的任务交给了扶南,随后便到处寻她。恰巧,弗弗从碎云渊赶回天庭,将所见所闻如实禀告。
得知消息,他立刻动身前往碎云渊,中途却遇上了正在打斗的海棠仙子和魅婀,得知魅婀图谋不轨,他二话不说,当即出手结果了她,然后便直奔碎云渊而来。
幸好他来得及时,不然这丫头恐怕已经……
灵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庆幸之余又莫名心痛。
原来,即便他和屏逸有着相同的容貌,也还是无法取代屏逸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当年那个满心倾慕着素霓的自己,何尝不是像她这般一往情深?
只可惜,当初他错爱了那个女人……
素霓天生就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哪里及得上这丫头半分?
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灵觉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对屏逸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我们来得太迟了……”紫游沉沉叹了口气,面如死灰,转头看着躺在身边的人,无力地道,“他已经……”
“他没死,他还有救。”灵觉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直起腰身。
“你说什么?”紫游神情恍惚,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灵觉垂眸端详着屏逸,脸色从容冷定:“你瞧,他身上的血虽然已经流干,但元神却仍被封存于躯壳之内,完好无损,现在只要给他的身体输入足量的血液,他很快便会醒过来。”
“真的么?你没有骗我?”她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神情无比激动,“只要为他输血他就能活过来?”
“对。”灵觉轻轻颔首,看着她眼睛里重新焕发出来的神彩,心中不由得为之一痛。
“太好了……”紫游心中大喜,不禁欣然脱口,“那我现在就输血给他。”
“你的血不管用,”灵觉缓缓摇了摇头,幽幽道,“只有本座的血才能够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