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完宋郁的课,沈遇书被他留了堂。
两人到旁边休息室,宋郁说:“最近沈同学和阿姝走得近,这个月八号,你看着她一点,她全天的状态都要告诉我。”
沈遇书自从知道颜姝十八岁就被和她差了十来岁的老男人“哄”上了床,就对宋郁格外看不顺眼,冷冷地说:“宋教授,这样对学姐是不是不太尊重?”
“以往那天都是我陪她。”宋郁忽略了他“不端正”的态度,不着痕迹地将了他一军,忽然压低声音:“那天是已逝颜夫人祭日。”
沈遇书瞳孔微缩,倏地抬眼:“学姐……和她妈妈的死有关。”
“一部分是,但这一部分到底是为什么,阿姝从未告诉过我。”宋郁眼里划过几不可察的复杂,淡笑:“作为阿姝的私人医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当然我也很期待沈同学有一天能撬开阿姝的‘铁齿铜牙’。”
一月八号早上,极少下雪的楠市,竟然“无理取闹”地飘起了小雪。
颜姝将最后一个蛋糕放入烤箱,去后院看雪,眼珠里的温度随着一片雪的降落,而逐渐降低。
……下雪了啊。
妈妈,十年前也下雪了,是吗?
十年前,您离开了,十年后又想做什么?难道又想离开您女儿吗?
雪里掺雾,雾气聚到了一团,清晰而美丽的轮廓从雾里凸现出来,她看到了温柔的笑。
那团雾就在眼前,颜姝朝它伸手出去,它又远到了天边,指尖触到了冰凉的雪,被她的体温化成了水。
凯撒那个傻狗,瞅了眼她伸出去的手,大概是觉得那里有它看不见的“坏人”,忽然朝那个方向吠叫了两声。
颜姝忽然严厉地吼它:“不许叫。”
凯撒顿时闭上嘴,嘤嘤着抬着狗头,委屈巴巴地望着她,坐在地上,大尾巴贴着地乱扫。
训完狗,颜姝又回了厨房。
沈遇书过来的时候,她正将烤箱里的蛋糕拿出来。
“你来做什么?”颜姝打开门,表情不太欢迎。
沈遇书没有拐弯抹角,说:“宋教授让我来的。”
颜姝并不意外,让他进来,语气懒散:“以前怎么没见他那么多嘴。”
几年来,宋郁都尽职尽责地做好她医生的本分,从未出现过差错,也从未将她的病情告诉别人。
为什么他就告诉了沈遇书?
“以前”两个字,让沈遇书顿了顿,忽然说:“宋教授是个大度的男人,但如果是我,我一定做不到这样。”
颜姝往厨房走,漫不经心地说:“所以他是时间最久的。”
厨房门让沈遇书拉上,忽然他从身后抱住颜姝,抵着她耳朵意轻声说:“那我和宋教授,谁更久?”
颜姝回头瞥了他一眼,随意道:“忘了,要不哪天我再去和他比较比较!”
果然有些开关不能打开,以前正经冷静的学弟多可爱?现在不仅变态了,偶尔还开个黄l腔,开得比她还自然。
“不行。”沈遇书矢口否决,箍着她腰的手臂收紧了些。
跟凯撒小时候的护食有一拼,仿佛颜姝已经是他的碗中之食了,紧紧护着,不让别人碰也不让别人看。
作者有话要说: 大转折要来了,搓手手。
第48章
颜姝把烤箱里剩下的蛋糕拿出来, 放到一旁冷却。
沈遇书露出一点惊讶之色,颜姝瞥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说:“怎么?在想这蛋糕能不能吃?”
“不是。”沈遇书的目光落到精致小巧的小蛋糕上,问她:“这是给阿姨做的?”
烤盘上躺着好几个形状不一的蛋糕, 有被纸杯装起来的, 刚拿出烤箱, 松松软软的蛋糕从溢出纸杯, 奶香四溢。
颜姝家的厨房和沈遇书家一样, 简洁、整齐, 甚至有些空旷。她家无论是客厅还是楼上的布局, 要不是厨房有点使用痕迹, 都空得像给鬼住的。
她知道他口中的阿姨是自己妈妈, “嗯”了声, 淡声说:“她一直都很喜欢吃。”
妈妈是个爱好很广泛的文艺女人,和颜城是大学同学, 因为喜欢吃蛋糕,所以报了烘焙班。他们之间没有联姻, 是一个看上去很浪漫的爱情故事。结婚时, 妈妈是班里同学最羡慕、嫉妒的人。
可能被诅咒多了,就成了真。
沈遇书没注意她话里的“一直”,笑了下:“还以为学姐十指不沾阳春水,面粉都不认识呢。”
“我是没学弟聪明,但也不是智障。”颜姝拿过事先准备好的盒子,把蛋糕装进去,顿了顿,话音低了几分:“小时候每天看着她做,我就会了。”
沈遇书开了开口, 问:“现在去看阿姨?”
颜姝提上盒子,朝他眨眨眼:“牵引绳在院子里,麻烦学弟牵一下凯撒。”
很少见的,今天她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叫了辆车。
颜夫人葬在北苑山墓园,不是像中二学生想象中鬼故事里的墓园那么阴森。靠着山,向阳,很干净、明朗。
颜姝带着一人一狗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位置,来过很多次,就算她不睁眼睛,仅凭着肌肉记忆,也能清晰准确地找到妈妈的位置。
但很不巧的是,今天碰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阿姝来看你妈妈了。”颜城从太太照片上收回目光,扫了眼颜姝身后的沈遇书,神情温和:“这位是阿姝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