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们走吧,我自己收拾好就行了。”
“姑娘,你真没事?”
“真没事了。”
“那你的背篓和谷穗?”
“没事,我拿回家给我阿爸重新修一下就行了。”
大家帮着姑娘把地上的谷穗收拾完,司机也正好把车退回到了公路上。
“姑娘,上车,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我家就在前面,转过这个弯就到了,不用坐你们的车。”
大伙看着姑娘背起一背篓,朝前走了几步,确实没有多大的事了,大家才又一起爬到车上,慢慢地启动车子,朝着前面的寨子开去。
车开平稳后,车箱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唉!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车子已经翻下田里了,还以为我们都要完了,幸好司机及时刹车,要不------”
“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年轻的,在车上疯。”
“我们疯,管什么事,谁知道司机也跟着兴奋了起来,才出现问题的。”
“还别说,刚才那姑娘,长得还很漂亮的。”
“哟哟哟,刚才是谁一下车就对人家姑娘吼来着?现在,又在夸人家姑娘漂亮了?”
“漂亮就是漂亮嘛。”
“也是哈,不但人长得漂亮,脾气也好哈,虽然刚开始生气时,说要我们赔她的谷穗,赔她的背篓,可后来,人家什么也没有要赔了。看来,这姑娘心还真好。”
大家一直从车子出事到姑娘漂亮,一路不停地议论着,好久才发现,其实有一个人一直不说话。
他就是仰亚。
仰亚一个人卷缩在车箱的角落里,用手捂住自己的前额,一句话也没有说。
“嗯?仰亚,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听你说一句话呢?”
“没什么,累了。”说着,仰亚也不抬头,仍然卷缩在角落里。
“有什么事吧?还是看到刚才那姑娘好看后,不好意思了。”
------
仰亚还是不说话。
旁边的一个人伸出手,拿掉了仰亚捂在前额的手。
“啊?仰亚,你这前额,原来撞了这么大一个胞呀?”
仰亚缩回手来,又放在了前额上。
“没什么。”
“嗯?仰亚,放开手,我看看。”团长走了过来。慢慢地拿开仰亚的手。确实,在正正前额处,有一个被撞伤的胞,已经开始由红色变紫色了。
“仰亚,被撞伤了,你怎么不早说呀?”
团长赶紧叫司机停下车来,然后下车,在路旁找到一些草药,用嘴嚼碎后,轻轻地帮仰亚擦着。
可旁边的人,心疼过后,又开起了玩笑——
“仰亚,你看,我们一车人都没事,就你一个人被撞了,是你中奖了。”
“仰亚,你这是发财胞、运气胞,看来,你要发了;还是有什么好运气要落到你头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章 斗鸡舞
今晚的慰问演出,就安排在寨子中央的生产大队晒谷场上。
太阳刚刚落山,仓库管理人员就急不可耐地收拾起了晒谷场。几个人一起,把那一片片的金黄稻谷,用谷耙子往中间推,堆成了好几个高高的小山丘。
然后推出几辆带木轮子的手推车,把稻谷铲进车里,再运到旁边一棵大树下的风车前,倒入风车,轱辘一转,饱满的谷粒、空的谷壳、杂质分别从不同的口子里吐了出来。然后,又装到木轮子手推车上,推进了粮仓。
旁边,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在不停地追着闹着,尽管旁边有那早早跟来的家长大人,不停地喊着。可是,他们哪里停得下来。一个个跑出一身的汗水,沾上满身满脸的灰尘,不小心从你身边遛过,也会从屁股边摔出一路烟尘,让你睁不开眼来。
宣传队的人,已经在前面的老戏台上搭起了架子,把那幅挂在车子两边的横幅取了下来,挂在了上面——
‘革命宣传队下乡慰问演出!’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些刚从田里回来的男人们,来不及清洗一身的汗水,就着家里的冷饭泠菜,拨了几口,光着膀子,就挤在了舞台下面。
有的叼着一支廉价的‘蓝雁’纸烟。年纪稍大些的,含着一节由竹根做成的烟斗,叭叭叭抽着那浓烈的土叶子,一大股浓烟味,把旁边几个正在拉着鞋底的妇女,熏得直咳嗽。
“几个死鬼,走一边抽去,臭死了,呛死人了。”
“香烟香烟,它就是香的呀,谁说它是臭的。”
“还不臭?你自己闻闻。”
“那是你离得太远了,你坐近一些再闻闻,就是香的了。不信,你靠近来闻闻。”男人说着,就借故朝着女人身边靠。
“死鬼,离我远点,一脸的烟臭味,再靠近我,我就喊人了。说你耍流氓。”
“哎哟,这也叫耍流氓?晚上跟你家男的在被窝里,那才叫耍流氓呢,还不是越耍越高兴?!那天晚上,走过你家窗前,都听到里面快活得哼哼呢。”
女人不好意思了,举起手里的鞋底板,对着男人的光膀子就是几鞋板。
“死不要脸的,我让你再说。”
“哎哟,说句玩笑话,你还真下手呀,死婆娘,打人还挺疼的。”
“再说,看我打不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