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刚看了看白玉身后，问道：“你们走来的？怎么不开车？白玉，你的车呢？”
“扔学校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开车呢？你们怎么来的？打车，坐公交？”叶柔问道。
“公交。”白玉懒懒道。
“怎么坐公交呢？下了车还要走好长一段路呢，干嘛不开车？”
“不想让人坐我的车。”
见白玉表情越来越不耐烦，白雪漫打圆场道：“堂婶，没关心，我喜欢走路，还可以好好认认你家的门。”
叶柔歉然对白雪漫笑道：“漫漫，你别介意，白玉就这样，不喜欢任何人坐他的车，别说你，我和他爸爸都没坐过。你放心，我让你堂叔给你买一辆，保证比白玉的那辆还好。”
白雪漫以为叶柔说着玩，笑着答应了。
“人带到，没我事了。”白玉将礼品交给保姆阿姨，绕过爸妈钻进屋里去了。
进屋后，叶柔一直拉着白雪漫的手，眼圈突然红红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极力控制着眼泪。
白雪漫不明白，她看到自己干嘛这么激动？都快哭了。
白志刚也含笑看着白雪漫，目光和善亲切，这让白雪漫压力更大。
白玉哼了一声，转身上楼。
为了摆脱白志刚和叶柔诡异的目光，白雪漫不得不说些客套话。“堂叔，堂婶，谢谢你们邀请我来做客。”
叶柔轻轻擦拭眼角，笑道：“不要跟堂叔堂婶客气，我们本来想邀请你妈妈一起来的，但你也知道，她不喜欢我们，一见到我们就发作，赶我们出门，即便我们邀请，她恐怕也不会来。”
白雪漫点头，体谅道：“堂婶你不要介意，我妈对谁都这样，别说你们，她对我也是这个态度，发作起来就赶我走，还说我不是她女儿呢。”
白雪漫这么说，本想让白志刚和叶柔心里舒服些，没想到白志刚和叶柔立刻变了脸色。
叶柔眼中再次浮现泪花，嘴唇颤抖地问道：“你妈说你不是她的女儿？”
白志刚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等着她的解答。
白雪漫一看两人这个反应，立马笑了，“堂叔，堂婶，这不是真的，就是我妈犯病的时候瞎说的，我从来没放在心上。”
“她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能这么说......”叶柔靠近白志刚怀里，双手捂着脸，声音伤心极了。
“没事，没事。”白志刚搂着妻子，轻拍着她的肩膀，连声安慰。
呃，白雪漫蒙了，这是什么情况？有这么严重吗？她可从来不当真，为什么堂叔堂婶反而这么在意呢？
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白雪漫指了指楼上，问道：“堂叔，堂婶，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叶柔赶紧抬起头，强颜笑道：“当然可以，你随便看，如果有喜欢的房间告诉堂婶。”
她走到楼梯下，看着白雪漫一步一步走上楼。
看她上去，叶柔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白志刚叹口气，劝道：“你这是干什么，让孩子看到还以为咱们怎么了呢。”
“你没听到刚才她说的话吗？大嫂竟然赶漫漫走，还说漫漫不是她的女儿，我听了能不难过吗？我的漫漫受苦了。”
“傻话，大嫂怎么可能真的赶她走，只不过一时气话罢了。”
“气话也不行，多伤漫漫的心啊。”叶柔取来纸巾，擦拭着泪水，可刚擦掉，又流了下来。
“漫漫很坚强，不会伤心的。”白志刚叹息着，眼底却也浮上了泪花，“好了，冷静点，别让孩子看出什么。”
“看到她，我忍不住。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我却不能认，眼睁睁看着她对我这么疏离，还要听她叫我堂婶儿。”
白志刚将叶柔揽进怀里，“我明白你的心情，看到她，我也想像这样将她搂在怀里，叫她一声女儿，但是我不能，因为她现在是堂哥家的女儿，不是咱们的女儿了。”
“我真后悔当年为了儿女双全，为了应付四位老人，把我的小女儿送给堂哥家，换了他家的小儿子，以前在国外，见不到她，慢慢也习惯了遗忘，现在回国了，跟她住在同一个城市，能经常看到她，我的思念和愧疚竟然越来越强烈，很想认她，很想守在她身边。”
“对不起，当年你是为了我，为了我爸我妈才这么做的，是我们家亏欠了你，更亏欠了漫漫。谁让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爸妈担心咱们这一脉绝户了，才希望咱们能生下儿子。我不想你为了坏男孩儿吃药受罪，更不想另娶别的女人，知道堂嫂的预产期跟你相近，这才想出这个偷梁换柱的方法，拿咱们刚出生的女儿，换了他们家刚出生的儿子。但是现在，事已至此，你不能冲动知道吗，千万不要吓着孩子，更不要伤了白玉的心，他可是咱们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
“我知道，但是我托人打听了她这些年的生活，堂哥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堂嫂有些精神失常，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漫漫的两个哥哥为了生计，为了供她上学，早早就辍学出去打工了。漫漫小小年纪不但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她妈妈，上次咱们去她家，你难道没看到她过的日子吗？一个女孩儿什么活儿都会干，她妈妈却没事儿人一样坐着，所有事都让她做，我刚才摸到她的手，手心都是茧，很粗糙，比咱们家保姆的手还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