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呢。”瑾渊松开手,径直往前走。
天真的冷,把魔君的耳朵都给冻红了。
转眼便到了梅园,据说前些日子还都是花骨朵,连城他们到来的前一夜降了场寒雪,天寒地冻,生生将这梅花给冻开了,暗香浮动,成了这冰天雪地唯一的艳色。
园中并无有多少人,大多是些文人士子,来来往往,落在连城身上的目光都带着明晃晃的惊艳。
此地偏南,据京城不远不近,虽算不得繁华但也绝不萧条。可也少见连城这般容貌无双的少女,她也正值碧玉年华,稚气未脱却也显出女儿家娇媚之态,如明珠宝玉一般,在这一地顽石中熠熠生辉。
类似目光太多,未免惹人厌烦。目光聚集处不嫌,可她身边的人却看不下去。
瑾渊站住脚,将连城扯过来。她今日穿的瑾渊在清水镇买的那件织锦镶毛斗篷,瑾渊不由分说便将她斗篷上的风帽给她带上,还摁了好几下,帽子边缘的绒毛挡住了连城的视线他才满意。
“做什么?”
连城不听话地抬起头,帽子滑落大半,瑾渊又给她扯了回去。这斗篷做的忒诚实,兜帽上绒毛织的密实,若是这样扣住连城几乎看不见路。
可瑾渊宁可她看不见路也不想让她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露出来让旁人瞧去半分,却不说实话,只是盖结实了对她说:“天冷,你身子弱,生病要耽误事情。”
“我不冷。”
“我说你冷就冷,哪来那么多话。”
“……”连城不满地撇嘴,小声嘀咕:“暴君。”
她身旁的卿卿却是个耳聪目明的,听了个清楚,当下就要告状:“主人,她……唔。”
话说到一半就被连城捂着嘴巴推了老远,连恐吓带威胁才让这小魔兽没了折腾的心思。
天色阴沉,不一会就又落了雪,园中人渐渐稀少,闲人散去,有钱人去了前方暖阁,刚才还热闹的院落一时又清净下来。
这样也好,没了人群阻挡,更能看清梅花的模样。本就是草本精灵,生于天地,平白无故惹来人类觊觎,打扰了它们的清修,都长得畏畏缩缩,如今人的气息散去,少了脏污,梅花张势似乎也好了不少。
连城看得欣喜,左右乱逛,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反倒是忘了此次前来的本意是想让瑾渊宽心的。
看着看着,有个人便落了她眼中。
倒也不是这人生的多么好看,只是怪异。
这么冷的天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袍,虽说这袍子绣着金丝银线,看着华贵,但是也不御寒啊。更奇怪的是他脸上带着一个玄色面具,花纹狰狞,遮了大半容貌,只能看见下巴。双手背后立于这冰天雪地,目光落在他眼前的梅树上,但又不似在看花。
出于好奇,连城多看了他几眼,黑衣人估计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敏锐地转过身来,直直看向连城,但很奇怪,她并未感到敌意,便也大胆回视。
瑾渊正好走到她身边,未料到她竟与一陌生男子对视,况且那人着装怪异,定然不是善茬。
下意识,瑾渊挡在连城身前,冷眼瞧着那黑衣人。
连城视线被挡,一下子回过神来。
她眼神好使,可这么远,又下着雪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是当时她确确实实从黑衣人看她的目光中读出不一样的情绪,复杂而压抑,仿佛有什么积压许久的情感迫不及待从眼神中透露出来。
连城从瑾渊身后探出头,想再看清楚些,却只感到浓浓的敌意,让人不由胆寒。
她拉瑾渊的衣袖:“别看了,我们进暖阁坐坐,等雪停了就回去。”
瑾渊并未答话,自顾自往前走,连城和卿卿自然是跟在身后。
暖阁中有小厮迎上来,瑾渊财大气粗给了他一块美玉很快就被安置到温暖的包厢中。连城不由感慨,无论什么年头,银子都是真的管用啊。
想来是近日赏花之人过多,这商户为了多挣银两,将一件大包厢用屏风隔开,便做了两间小包厢,倒也不算拥挤,反而暖意更浓,更多了几分文雅。
可他们刚刚入座,便听见屏风后面有人问:“外面风寒雪急,几位要不要杯热酒暖身子?”
这么热情的陌生人还真是罕见?
瑾渊毫不留情拒绝他:“不用。”
连城添上一句:“多谢好意。”
但那人似乎真的很热情,并未通报径直便走进他们包厢内。当他走近时连城才发现他就是刚才的黑衣人,难怪这么热情。
黑衣人无视瑾渊怒气聚集的目光,自顾自坐在他们对面,唤来小厮在一旁热酒。
人都已经进来了,也不好撵出去。连城向瑾渊投向一个无可奈何的目光,示意他稍安勿躁,别一时暴起惹事端。瑾渊别过脸,算是默认。
不一会,酒已经热好,他给连城斟满,再给瑾渊和卿卿分别倒了几杯:“这是我自家酿的酒,平常很少拿出来,想让各位尝尝如何?”
真的是好奇怪一个人,平白无故闯进来,大咧咧坐在这,竟然就是想要这么几个陌生人给他品酒。而且还带着这么一个奇怪的面具。
可惜瑾渊不给他面子。
他一向如此,桀骜不驯,这来历不明的人更是得不了他几分好脸色。
连城为免尴尬,主动接过一饮而尽,不懂装懂说:“嗯,不错,入口醇香,饮下似有清香,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