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溪没有马上答应, 他问道：“你准备用什么来换？”
“命。”
夏东溪处理搭扣的手一停，缓缓抬起头来。
宋修没有回避, 直视着他的目光：“我上一次积满九九九九的时候……”
“啪”的一下，直播间再次黑屏。
【弹幕】靠！又来？
【弹幕】呜呜呜——拜托里面那四个人能不能不要再提九九九九了啊！啊啊啊！
宋修的后台同样跳出通知, 他嘲讽地一笑, 完全无视, 自顾自地继续刚刚的话：“那一次，系统告诉我说, 只有外面的世界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到这个地方来，我才可以正式开启终极关。你知道我回答他什么么？”
“我放弃。”
“你果然一样……”宋修叹息着，“可惜那操蛋的系统说不可以。后来就有新人来了, 我在那个大殿里看到了那小子……你知道, 在那个时候, 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么？”
“我不会让你在这里，我一定会送你回去。”
“呵——”宋修低低地笑起来，“发现你还真是和我一样的人。那你现在就应该懂我在想什么。”
夏东溪没有直接回应, 他笑了笑，问道：“知道‘一生一世’这张技能卡的作用是什么吗？”
宋修想了想：“‘生死相随，永不分离’？”
“是我与我选中的人，生死相随，永不分离——她死，我死。但是，她并不是与我绑定的，我死，她也可以生。”
“所以……”
“所以，我不要你的命。”夏东溪低下头，加快了手底的动作，“我们合作，一起走，不到最后关头不放弃。可如果真的走到那个关头了——”夏东溪缓缓地抬起了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答应你，只要有走的机会，我会让小钱走在我的前面。”
宋修缓缓地竖起了右手：“那我也答应你，到了那个时候，我不会走在你家小女朋友的前面。”
夏东溪也抬起了自己的手。
半空中，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成交！”
***
直播间里画面再度亮起。
视角已经指到了门前——夏东溪四个人都已准备就绪，一起站在了那边。
弹幕里“哗哗”的，都在担忧：
【弹幕】真……真硬闯啊？
【弹幕】那你想个不用硬闯的办法来？
【弹幕】吵什么吵什么，这种事都能吵？有这空儿多关注关注里面吧！听——
【弹幕】听什么？里面现在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啊？
【弹幕】就是没有才吓人！有谁知道现在门的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啊？
【弹幕】不知道。我只觉得吓人，没、没……没声音更吓人……
“啪啪”，是拍手的声音，这声音打破了直播画面里近乎静音的沉寂。
夏东溪一反刚刚和宋修说话时的持重，一边拍着手，一边笑吟吟地问：“都准备好了吗？”他的身边，青铜大门的门闩已经被取走，现在门前，只有他们刚刚合力抬过来的案几，那张案几，现在在宋修和钱小跃两个人的脚下——他们两个都是一脚站在地下，一脚蹬在案几的正中间，只要一起发力，就可以把这一样目前唯一还撑着大门的东西给踹倒。
支撑一倒，那扇青铜大门就是一个明晃晃的摆设了。
钱小跃往前倾了倾，压着鞋底在踩着的地方试了试力道，又调整了一下小腿和大腿间的角度以便更好发力，可一通事情都做完了，依然没能缓解他的紧张。
他忍不住去看夏东溪——夏东溪是唯一一个直接站在门前的，如果外面的人冲进来，他会是正面直对的第一个，如果外面没人冲进来，他又会是冲出去的第一个。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夏东溪都该是现在精神最紧绷的一个，可是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要去拼命，倒有些像是准备去开始一个恶作剧，甚至，钱小跃都感觉自己从夏东溪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雀跃”。
这种“雀跃”在宋修的身上也有。
叶田田……叶田田身上倒是没有，但是她很沉静，是那种绝对的、一丝波澜也没有的沉静，这种沉静在这个时候，也是一种力量。
钱小跃伸出舌头，润了润自己的嘴唇，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起来，血液被心脏推送着，蹿上了头顶，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他大声地回：“准备好了！”
“那我数一二三。”夏东溪笑着，开始数：“一——二——”
“三”字落音，钱小跃使尽全力蹬腿。
“哐”的一声巨响，案几被推在了地下。
半边门扇晃了晃，透出了一条缝，但门外没有人推，也没有人往里冲，那些曾经“哐哐”撞门的兵士们像是真的已经离开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吱——”一声，是宋修上前拉开了门，夏东溪人影一晃，从还没完全开直的门缝里闪了出去。紧接着，叶田田也跟了出去。
“走！”宋修叫。
钱小跃握紧了匕首，也冲了出去。
一出门，他就愣住了。
外面的走道里有人，密密麻麻的人——那些追着他们过来的兵士们都在，一个一个站得笔直，瞪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啊——”钱小跃大惊，手一举，匕首已经横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