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善与陈乐亲昵起来。
两人在白日里述爱, 像外头皎白的雪一样不分彼此,又似室内的温度,沸腾氤氲一颗心。
期间陈乐突然觉得嗓子痒,咳了几声,他和兴善均未在意。
事后,陈乐拥着兴善, 又开始絮叨。
自觉与兴善相处时间稀少, 分别却长, 虽然每回兴善一来, 自己就经受不住撩拨, 但少年的内心, 更渴望的是执手寻常,一起晴耕雨读,共剪西窗。
他不愿亲昵成为两人相处的全部。
然而兴善的想法却截然相反,挑着白天来,便就为了事了拂衣。陈乐才刚开口, 兴善就已说出公务繁忙的理由,起身穿衣,出门离去。
手拽着门槛时,兴善记起上回的承诺,回头告知:“对了,明日我带你一道去打猎。”
而后,便关门离去。
雪花从缝隙里钻进来,留下,很快化了,与她残留的香气一并消散。
陈乐先是失落,她这么快就走了……
继而又担忧她,首领的公事如此繁忙,她会不会累着?
最后统统化作对明日狩猎的期待。
陈家以文起家,出的都是执笏直言的诤臣,直到近些年,为了复国,才弃文从武,全族学起马术,骑射。陈乐的骑射在同辈中算是不错,可最近半年波折,没练过了,于是凭空策马架弓,练了一晚上,对自个明日的表现极是期待。
翌日,他早早醒了,穿戴整齐,考虑到要骑射,甚至绑了裤腿,便于穿靴。陈乐以为会是兴善来找他,哪知还是乌娜。
“乌娜姐姐,今日我没法同你去做工。”陈乐解释道,“你们首领约了我去打猎的。”
乌娜白一眼:“我正是要带你去打猎。”
说罢就往屋外走,陈乐呆愣须臾,急急跟上。
“可我还没有马靴啊!首领是等在猎场了吗?我们是先去马场挑马还是先去猎场?如果先去猎场,猎场在哪?今日是猎熊还是猎豹子?你们也猎鹿吗?还有乌娜姐姐你也参加吗?”
乌娜眼皮直往上翻,不知身后的少年怎会有这么多问题!
马?哪来的?
马在她们这露天待半个时辰就得冻死!
乌娜内心暗笑,话痨小南地,估计到了目的地要懵圈,那时就会闭嘴了!
乌娜加快步伐,陈乐几乎是在后面追着跑,两人很快来到一处旷地——却不似别处一望无垠,这里可能看到两座雪山对望,如壶口将众人夹.在当中。
陈乐一眼望去,当然最先见的兴善,她左侧安静蹲着一只白狗。
它果然是她的猎犬。
陈乐嘴角勾起笑意。
再望兴善周围,二十来人,男女各半,除了兴善,个个身壮个高,健硕无比,把原本不算矮的兴善都衬娇小了。
兴善瞧见陈乐,笑道:“阿乐,过来。”
陈乐快步过去站在兴善右侧,他旁边是另外一名女猎人,高出他半个头,陈乐估摸着,女猎人该有九尺了……
“进山了。”
兴善一句话,令陈乐收回心神。
他立马用眼神看向兴善:徒步?
兴善只留给他侧颜,没有回应。
赫查海的雪一如既往的深,猎人们的脚步却绝对利落,陈乐瞧着这帮人明明一脚踏下去了的,膝以下全埋在雪里,下一秒却能利落拔腿。
大伙皆个高,走得极快,陈乐要全力以赴才能不掉队。
他观察兴善,更厉害了,她似乎每一步脚都没有陷落,能轻快如南方的石板路。
踏雪无痕……
直到陈乐冻得咳了数声,才发现自己因此讶异,微张了嘴巴。
他摸了摸喉咙,感觉嗓子里有把毛刷子。
大伙入山以后,风雪静了,视线变得容易观察。大家穿的都是白衣,埋伏在雪堆里,约莫一刻钟后,听见动静。
熊瞎子来了么?
陈乐心想着,眯成缝的视线里,出现一只小鹿——似鹿又不像鹿,它身上没有梅花纹,且鹿角仿佛节节分岔的树枝。
“这是什么鹿?”陈乐问道。
“驯鹿。”兴善虽然回答了他,但她的猎犬却突然绕过来拱了陈乐,似乎提醒他不要乱发出声音。
一只、两只、鹿群安静路过。
陈乐对着兴善比划:我们不打鹿么?
兴善笑道:“待会再打。”
鹿群过后,兴善一挥手,众猎人借助白雪隐身,尾.随鹿群。
“好像有人!”陈乐惊道。
他怕大伙没瞧清,当做黑熊射箭,伤了来人,但脱口而出后观察左右,大家的眼神分明都辨出了人。
陈乐低头,尴尬沉默。
等他再抬头时,来人已经走近了,他瞧得清清楚楚,是一个大肚孕妇,背后背着背篓,头上还顶了一个,装的都是人参。
他没有经验,不知她的身孕是几个月……但不管几个月,这太不妥了!寒天冻地的,怎能让有身孕的妇人干重活?
陈乐见众人皆同孕妇打招呼,显然是部落里的熟人,便问兴善:“她相公呢?”
兴善旋即接口:“她没有相公。”
陈乐以为孕妇是丧夫的寡妇,顿生同情,上前帮忙,不由分说抢过孕妇头顶的那篓,却重得一沉。
陈乐咬牙,双手稳稳接住。
孕妇一脸错愕,望向兴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