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颔首,提步踏入雪地。到院门口时发现居然有侍卫拦她。她略一扬眉, 语气平淡:“是要将我禁足此处了?”
两人对视一眼, 回道:“世子让属下转告姑娘, 江府无恙,这几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您安心在这里等世子回来便可。”
这几日能发生什么事?亦或是现在已经有什么事发生了……她心底一沉,正欲再问, 长宁公主正自院外走来。
她垂了眼眸,抬手行礼:“公主。”
长宁公主挥手先让贴身侍女退下,带她进了房:“怀璧先跟我来。”
有长宁公主在,她心底的猜想更印证了几分,愈发不安。
长宁公主坐定,才看向她:“今早凌晨约莫寅初三刻发生宫乱,九门提督内官有三处叛变,朝阳门,西直门和宣武门已经为贼寇攻占,德胜门厮杀惨烈。自始至终未见庆王世子,但宫中此时已大乱。”
江怀璧面色忽变,心底大惊。
今早,怎么会是今早……
她是想过这三日内任何一个时间,偏偏没想到会是今早凌晨。
长宁公主继续道:“卯时传来南方急报,河京失陷。”
“这不可能!”她几乎脱口而出,失声低呼,“河京防守坚固,这几日石应徽与南方一众军队都在,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失手……”
“具体情况不得而知。那送急报的小兵跑死了三匹马才将消息送至京城,急报未至御前,人已力尽身亡了……”长宁公主叹一声,眉间忧色分明。
看了看她又站起身来,轻抚了抚她的肩:“……无论河京消息真假如何,现如今京城已经是一片混乱了。君岁的意思是,这乱子你先不要掺和进去……”
她心已再无法静下来,忽然问:“……君岁此时在哪里?”
“他入宫了。”
她心底瞬间沉下来。
正值兵变,他入宫又是为了什么?他原本就畏寒,昨晚跑了那么远的路去寻她,此时还不知晓身子是否恢复过来……他在两方眼里都是眼中钉,此时冲进去,危险性要大得多。
长宁公主生怕她冲动,不等她开口先温声说道:“君岁他有自己的主意,现在外边乱得很,侯府是我的地盘,相对安全些。今日只是兵变,除了控制皇宫以外不曾伤过其他人。你暂时先不用担心江家,目前来看无论是陛下还是庆王,都不会动江家。”
她安抚的同时也留了余地,江怀璧自然听得出来。只是暂时不会动,但现如今情势紧迫,要将江家牵扯进去不过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她稳下心绪,问:“公主可知父亲如今在何处?”
“君岁说江府门前有锦衣卫把守,他自己也有人看着,暂时所有人员都在府内,在宫变结束之前不会有大问题。”
然而至此时她对锦衣卫都是将信将疑的,景明帝这几日情绪不稳态度不明,刘无端同沈迟又有些交情,一时惊惧觉得有些迷茫。
“怀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能想通。现如今无论是回江府还是进宫,是要比君岁更危险的。庆王现在盯着的是江家,你出了侯府的门,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长宁公主看得出来她从自己说第一句话时情绪的隐忍,能将冲动压下去便说明理智还在的。她在外人眼里从来都沉静稳重,直至此刻离她近时亲眼所见,才觉惊叹。江怀璧待沈迟有情,但不会为情冲昏了头脑。
江怀璧略微艰难地点头,心也明白长宁公主所言非虚。只是现如今这境况,她待在这里,着实有些煎熬。
宫变过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庆王手中筹码更多,显然是不会已最野蛮的方式登位的。
周太后,星象,太子,景明帝身世……从一开始一环扣一环的计谋往前推,最终都指向一个目的。
而庆王谋划那么久,显然不是为了将秦琇推上皇位的,要想让秦珩继位,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计策没使出来。可无论是谁,到时候大臣中出言表态的文官,首当其冲就该是父亲。父亲是什么样的态度她再清楚不过,她更担心的是祖父。
景明帝暗中是有布置的,宫变定然没有那么容易。那沈迟在宫中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她只隐隐猜测,他与景明帝之间,怕是还有其他联系。
说是侯府安全,但她是丝毫也安心不下来。外界现下所有的情况所知无几,也知晓随意乱猜不是办法,却也万般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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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是在宫中出事时忽然被包围的。那些锦衣卫并未见从何处来,有小厮无意间发现才禀了江耀庭。
紧随其后宫中有人来特意告知宫乱已发,还有沈迟的人前去将江怀璧的情况转告。接二连三的变故惊得府中众人都慌乱起来。
江耀庭起身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江老太爷院子里,谁知道江怀璧的人却先守在了那里。
他进去倒是没拦,只是也对他说了江怀璧的命令。
江老太爷听闻后当即变了脸色。即便是平日里对江怀璧向来和颜悦色,现如今也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老骨头了,即便是几个小厮也都能拦得住,何况还需要身带武功的侍卫?只不过平常因他地位高,没人敢做,现如今却偏偏是江怀璧。
他自然知道江怀璧的意思,但也的确咬牙切齿好一段时间。
“……你说怀璧现如今在侯府?这才订婚没多久便都住进去了,这还像话么?”老太爷对江怀璧仍旧有气,说话也就并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