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报朝廷多次,却没引起重视,苦了这一方百姓,大多害怕失去身家性命,便逐渐不敢北上经商,将家中生意转回本地,没有货物的来往流通,生意都越做越小。
有那胆识大的,例如西城谢家,冒着风险北上运货,果不其然死在马匪刀下,大家欷吁后怕,逐渐谈匪变色。
百里月比谁都恨那伙马匪,害死谢执哥哥的父母亲人,真该千刀万剐。
马车行驶到集市闹区速度便渐渐慢了下来,街道两道吆喝叫卖的摊贩和行人实在太多。
“公子快瞧,那不是百里郡府的马车吗?”
街道旁,二楼沿街一家酒楼,窗户前探出一个青衣小厮,指着街上缓缓驶过的马车对雅间里的公子道。
须倪,有另一道华服身影凑近窗畔往下一看,顿时双眼一亮,“果真是她,走,随本少爷下去!”
主仆二人噔噔噔从二楼下来,几步追上行得并不快的马车,华服公子在车窗前叫道,“月小姐,你这是去哪儿?”
驾车的车夫似乎也认识这位华服公子,点头道,“冯公子,我们家小姐去城隍庙上香。”
“哦,那正巧,我也要上城隍庙烧香,前些日子母亲身体不适,我替她去拜拜。不如和月小姐一道同行吧?”冯公子自来熟一般说着,就要往马车上跳。
车帘被猛地掀开,百里月探出头来,瞪着华服公子,“冯天赋,你要干什么!”
“我们一道同行,去城隍庙呀。”冯天赋小笑嘿嘿地讨好道。
“谁要跟你同行了,你自己家没马车吗。”百里月白他一眼,对前头的车夫道,“李叔,快走,别理他。”
车夫应了声‘是’,扬便一挥,马车顿时扬尘而去。
扑得冯天赋和小厮一脸的灰尘。
冯天赋气恼地扇着双手,问小厮,“你说她怎么总是对我没好脸色!”
小厮壮着胆子道,“公子您忘了……这不百里小姐还和西城谢家的谢公子有婚约吗。像月小姐这么冰清玉洁的女子,定不会和除自己未婚夫婿以外的男子当街说笑吧。”
“谢家公子?”冯天赋不屑又嫉妒地嗤一声,“谢家早就落魄了,就凭他一个穷秀才,也配得上小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厮附和,“就是,那穷秀才根本配不上月小姐。”
“不行。”想了一会儿,冯天赋断然道,“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我要主动出击,谁说定了婚约就不能取消了。瞧瞧如今他谢家都穷酸成什么样了,郡长怎么可能还把唯一的女儿嫁去谢家。”
他志在必得抬起下巴,“我这就回去求爹娘,让他们代我去百里郡府求亲!”
小厮立刻奉迎,“可不,咱们冯家在百里郡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就算是郡长也得礼让三分,咱们去他家提亲,是看得起他!”
“说什么呢你!”冯天赋踢了小厮一个屁股墩,“那可是小爷我未来的老丈人,给老子放尊敬点!”
“嘿嘿嘿,是是是。”小厮连忙求饶。
冯家,的确是郡上数一数二的大富户。
无他,只因冯家家中有位远亲在京城当官,据说还是个五品内常侍,五品京官,那拿到百里郡这种乡下小地方,可是不得了的大官,而且还是在天子脚下,人脉资源不敢想象。
是以冯家在整个百里郡都非常吃得开,不管是经商还是雇农,没人不给冯家三分薄面,甚至主动讨好。
听说,就连茶古马道的马匪也都不敢动冯家的车队。
也不知是真是假。
百里月总算摆脱了冯天赋的纠缠,松了口气。
马车行到谢执所在的私塾附近时,百里月叫了停,找借口支使丫鬟去铺子里买些上香用的供品。
丫鬟不疑有他,跳下马车便去了。
百里月趁着机会,身姿灵敏地从马车后面一跃而下,钻进小巷快步往前走,没一会儿,就绕到了私塾后门。
私塾教室里,传来一群垂髫童子的郎朗诵书声,抑扬顿挫,声声清脆。
小月笑了笑,踮脚扒在围墙外,探头去看里面的情形。
只见简陋的教室里,盘腿坐着十几个总角年纪的小男孩,个个挺背端坐,神情认专注认真,手里拿着一册竹卷,正在背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伴随着垂髫童子的郎朗读书声,一道昕长玉立的月衫身影在教室轻缓走动,时不时为不明所意的学子解惑讲解几句。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润清和,像山间躺过的小溪,沁人心脾,如沐春风。
百里月听得痴了,就那样双手支着下巴,靠在围墙上呆呆地看着他。
谢执转身,发现了趴在围墙外的小月,他身形一顿,见到她瞬间亮起来的双眼,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稍等片刻。
小月也不去打扰他,就那样歪着脑袋看他给孩子们启蒙上课,满眼都是对心上人的恋慕。
谢执并没有因为小月的到来就提前结束课业,仍旧不疾不徐给童子们讲完一卷三字经,才放了孩子们休息。
“谢执哥哥!”百里月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我来找你了。”
“嗯。”谢执温和地应两声,扶住她,不让她东张西望,问道,“你怎么出来的?可不要又撒谎骗你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