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君承认,姜瑟瑟说的有道理,让人带孩子走,远比他们母子一起走,能成功脱逃的几率大,但是——
“你舍得吗?”傅老太君问,“思归才刚满月,去北疆路途遥远,你舍得让他一个人么?”
姜瑟瑟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舍不得,但没办法呀,他们一起走的话,根本逃不掉的。
姜瑟瑟艰难点头,抹着眼泪,小声道“只要思归没事,我舍得。”
傅老太君见姜瑟瑟满脸泪痕,眼神却无比坚定,只
能虚弱点头,让人去办安排了。
怕迟则生变,当天夜里,傅老太君便安排人护送思归离京。
浓云如墨,在天际渲染开来,夹杂着零星的星子。
姜瑟瑟亲自喂过思归,哄他入睡后,不停用手抹眼泪,纵然她嘴上说着舍得,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难以割舍。
傅老太君在旁虚弱问“瑟瑟,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我不后悔。”姜瑟瑟低头,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胡乱擦了擦眼泪,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一口,将孩子交给暗卫,“思归就交给你们了,拜托你们照顾好他。”
说着,便郑重冲护送的暗卫行礼。
“夫人折煞属下们了,”暗卫首领道,“属下们拼死也会护小公子安全的。”
姜瑟瑟含泪点头,目送着暗卫们消失在夜色里,瞬间哭的不能自已。
傅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苦了你了。”
“我没事,”姜瑟瑟艰难挤出一个笑,“倒是祖母,您得好好养身子。”
再怎么养,她如今都已是苟延残喘了,不过有这丫头在,她少不得还得再撑一段时间。
傅老太君应道“好,祖母好好养着,这段时间,我们祖孙俩还得相依为命呢!”
谁都没想到,姜瑟瑟能烈士断腕到这种地步,是以孩子被送走,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但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傅家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么?”林晚舟面如冠玉的脸,大半隐匿在狐裘里,透着几分病态。
他已经派人给傅家递了消息,为什么傅老太君会毫无动作?
下属道“这……属下也不知道,二公子可要属下继续盯着傅家?”
“盯,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下属领命而去,林晚舟又重新坐回榻上,眼里的有几分焦急。
他是在傅景行出征当天,才收到萧承元消息的,他曾想过,萧承元也许还活着,也派人去找过,可始终却是杳无音信。
却不曾想,萧承元早早就潜伏回京了,一直隐匿在暗处,观察着京都的一举一动,然后伺机而动。
而现在,无疑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表哥是在想姜瑟瑟么?”冷不丁的男声响起来。
林晚舟倏忽回神,就见萧承元倚在
门框上,似笑非笑看着他。
“殿下说笑了。”林晚舟起身相迎。
萧承元大刺刺进来,“嗐,看来傅景行的眼光是真不错啊,娶了个媳妇儿,如今都成孩子娘了,还是很招人惦记啊!”
林晚舟垂眸,遮住眼底的真实思绪。
按照傅景行的谨慎程度,他定然也暗中找过萧承元,但估计他做梦都想不到,萧承元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竟然不惜毁了自己的脸。
“表哥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萧承元嬉笑道,“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林晚舟收回视线,将茶递了过去,“殿下今日怎么戴上面具了?”
以往,萧承元都是不带面具的。
“哎,这不是薇儿怕么?”萧承元没骨头似的歪在椅子上,“话说表哥,傅景行把我害成这样,你说我脸上这条疤,是要向他讨好呢?还是要向他的眼珠子姜瑟瑟讨呢!”
“殿下,如今傅将军在北疆退敌。”
“表哥的意思,是让我向姜瑟瑟讨?”
林晚舟知道,萧承元这是故意的,并不接茬,只道“傅老太君尚在。”
“很快就不在了,”萧承元不甚在意,“表哥没听外面都在传么?左右都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林晚舟垂眸,将茶盅递过去,“殿下,陛下尚在,且傅家有扶龙之功。”
“好像也是,那我先去找太子算账好了,”萧承元接过茶盅,又把手伸了过来,“好表哥,把你查到的证据交给我吧!”
林晚舟拎着茶壶的手,微顿了一下。
他原本想留着这些东西,日后为林丹薇和她腹中的孩子做打算的,却没想到萧承元竟然活着回来了。
也罢,自己这些东西不过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倒不如卖个人情,毕竟如今他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殿下稍等。”林晚舟转身进了内室。
过了片刻,他再出来时,手上抱着一个木盒子,“我查到的东西,全在这里了。”
“多谢表哥。”萧承元也没客气,接过盒子就抱走了。
屋内又重新归于平静,林晚舟坐在炭火盆前,用火钳拨弄着炭火。
太子跟萧承元这一战,太子必败,一旦太子败了,傅老君再一没,姜瑟瑟就危险了。
不行,他他得赶在萧承
元动手之前下手。
林晚舟迅速放下火钳,唤来书童。
第二天中午,六皇子萧承元死而复生的消息,传遍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