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很喜欢这些花。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
裴行端挑眉,若无其事拍拍手站了起来,双手抱胸,睨着那男孩说:“事成之后,这些花都归你们。”
“我只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
“十——”
“九——”
“八——”
...
小男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低吼一声别数了!拿起那朵娇滴滴像是刚摘下来的玫瑰花捧就朝外面跑。
粉裙子的小女孩见他跑出去,呼出一口气,盯着他飞奔的身影。
裴行端倚着墙,掏出打火机想点烟,一看脚下边全是毛孩子的头,瞬间将烟收了回去。
做点人事儿。
再一个扭头,男孩俨然成功追上了并行的二人,并且将花成功交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裴行端眼神微暗,将视线收回来。
他对脚下的小孩子说:“这些花啊玩具的,你们随便挑。”
孩子堆爆发一阵欢呼。
凶巴巴的男孩子跑回来,望见粉裙子的小女孩成功拿到了喜欢的花,他抹了抹脖子处的细汗。
这场面属实把裴行端给看乐了。
他用脚踢了踢男孩的小腿:“小鬼。”
男孩瞪了他一眼:“乞丐。”哥哥。
裴行端笑着去揪他的耳朵,蹲下来,下巴指了指别处:“喜欢人丫头?”
“小鬼。”
“喜欢啊,就别这么凶,对人家好点儿。”
“听见没?我刚还听见人大壮骂你昨天把人欺负哭了。”
男孩面红耳赤,一个劲儿的要挣脱裴行端的魔爪:“臭乞丐,你胡说!我才不,才不喜——”
这边的争论引得粉裙子小女孩的注意,她悄悄看了过来。
男孩子不吭声了。
裴行端笑得更乐了。
第40章 偏执着迷
桑渴手里拿着小男孩硬要塞给她的花, 眨巴着眼睛。
Dawn隐约能猜出来这花的来历,他沉默着看着女孩略显失神的神色。
似乎是那个小男孩的眉眼像极了某个记忆深处的故人,触及到了桑渴心尖上的某一点。
桑渴居然问都没问就茫然收下了这束花。
小男孩红着脸送完就逃也似的跑远了。
花是新摘的, 浓情的红玫瑰。
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狂热爱意。
其实桑渴曾经也拥有过一朵花,用树脂容纳的, 永远都不会腐朽的玫瑰。
故人送的。
她有很多很多东西都遗落在隆城。
包括那只风铃, 陶瓷做的小泥人...
过了好一会。
“傅大哥,我们走吧。”桑渴揉了揉眼睛, 她不愿意再多想了。
*
准备入学的一切手续都很顺利,只是学籍问题有些难办, 桑渴至今还在隆城一中挂着高三没有念完的学历。
好在柯全舅舅也是那儿毕业的,轻易就联系上了他以前的老师。
众多老师中赵芙琴也出了力, 一听见桑渴的名字, 坐在办公室里的女老师失神许久, 波浪长发有些分了叉,上面依然是标配的墨绿色发卡。
窗台上的仙人球像是变了个样, 又或许是换了新的亦或者是旧物重生。
“那孩子的耳朵...”赵老师欲言又止。
全舅舅两地奔波, 事情终于是有了一点起色。
调学籍的过程很麻烦, 程序足足卡了两个多星期, 不过就在进程胶黏的当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续就像是搭了火箭炮, 阻碍一下子悉数没了, 很快桑渴的学籍就被成功转入宁市。
不过为了能进最好的附中,因此还花了好大一笔择校费。
可舅舅舅母却毫不在意,桑爹生前留下的钱财他们原封不动,留着等以后给桑渴做嫁妆。
桑渴这丫头极好养活, 一碗饭一口水就能生长。
是个人见着了都想要爱怜地摸一摸她的头,除却她不算完好的没有母爱的童年,中途失落的父爱。
小姑娘哪怕经历过这么多,依然干净漂亮。
他们抛却舅舅舅母的身份,是真的把她当亲生的孩子对待。
那笔赔偿金数额很大,一部分被桑保国还了看病所需的借债一部分被用作做手术的钱。
留给桑渴的依然还有很多,桑渴最初收到那张存折的时候,心其实是僵麻的。
因为她没法接受。
那几年来她愚昧、无知、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妄图追逐远在瀚海苍穹尽头的雄鹰,却忽略了至亲。
她其实是该死的。
命运有时候真挺像那么回事,将一切都伪装的天衣无缝,伪装的理所当然,让桑渴觉得她不过也是那芸芸众生普普通通的渺小蜉蝣之一。
可是到头来桑渴却发现,原来她压根就不是,她是那个被世俗抛弃的异类。
但是桑渴已经很少去想这些事,她只想好好重新来过。
*
几小时过去,花有些蔫巴了,桑渴傍晚时忽然发现,扔掉手里的小人书匆匆去找了一个塑料瓶,将它留在水里养了起来。
做好一切后,桑渴松了一口气,摸一摸软软细腻的花瓣,又恍惚着想起那个送花的小男孩。
别扭的,脸红的,但是眼神锋利笃定至极。
他要完成这件事,为了某个人?
记忆绕不开树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