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终于可以休息了,几乎是立刻就瘫坐在地上。
人一闲下来,就有空关注外界了。云香这时才注意到,在她的不远处,一直有一个虚弱的身影在忙前忙后,给伤员递水,偶尔还帮忙包扎。
看到云香坐了下来,那人端了一碗水走了过来,“累了吧,喝口水。”
竟然是小七。
云香心里莫名的起了一股火,她忙了一天一夜,处处小心,就是为了不让伤兵的伤口感染,结果小七这个重伤员却在这里走来走去。
当下,云香对着小七大吼,“你不要命了,伤口还没好利索,就在这里走来走去,且不说伤口会裂,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小七虽然被吼了,心里却是甜的,往云香身边一坐,脸上露出一抹虚弱又欣慰的笑容,“城外在打仗,我怎么躺着住,连将军都上城墙了,我虽然不能跟着,但也不能躺着给他拖后腿。”
“云香,我想明白了,也想通了。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先前没意识到,以前只觉得你每次来找将军,或是替穆姑娘传话,我都很开心。”
“等到昨天你走了,我才知道,要是以后见不到你,那还不如要我死了算了。你……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这一番话是小七发自内心说出来的,确实是极为诚恳。可是眼下云香累极,又想起婉宁的话,她觉得自己还无法现在就做出决定。
“我……需要想一想。”
“好,好,你慢慢想,我不急,我愿意等着。”虽然能立刻答应,但小七还是很高兴,来之前风五说了,只要云香不拒绝他,就是有机会。
只要有机会,就说明能成。
三天后,战场打扫完毕,随后程卫边主持了一个简短的仪式,为这一战死去的将士送行。
然后统一安葬。
虽然对有些人来说,这也算客死他乡,但是对于上阵的战士,能好好的被安葬也算善终。
像那些深入北狄腹地的人,至多只能带回一块牌子,有的,甚至连牌子都没有。
又过了三日,皇帝表彰的口喻到了,要大军即日班师回朝,皇帝这一次要亲迎。
“婉宁啊,你跟我一起走,他们行军,咱们女眷不方便跟着,我这儿备好了马车,还有老程派的护卫,绝对安全。而且咱们坐马车,比他们步行的要快不少呢。”
“好,那婉宁就不客气了,有劳程夫人了。”
“客气什么,这一次你可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听说这城里不少伤兵都是你亲手绑合的,往人肉上缝针,亏那薛胖子想得出来。”程夫人是快人快语,说话间永远带着喜庆的劲儿。
就连“薛胖子”这个称呼也只让人觉得俏皮。
婉宁忍俊不禁,“薛神医确实是位很大胆的医生,但也确实是医术高超。”
“这倒是。好多人这次能活下来,多亏了他。”程夫人点点头,“成了,你赶紧收拾东西吧,咱们今天就出发。”
“好。”
其实婉宁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来的时候是骑了马奔过来的,称得上是身无长物。
不过这甘州城里是有新净坊的,虽然这里的新净坊婉宁并未插手,是萧长恭让手下的暗卫开的,为的是帮程卫边打探消息。
但婉宁至少是名义的东家,因此送了婉宁不少当地的土特产,婉宁倒也没推脱,还特意去看了看。
因此回程的马车上,倒也是满满的,一路上应该是不愁零食了。
只不过,上车时,婉宁却发现云香、萧长敬都骑马在外面,后面还有曾经在庄子里见过的谢运初。
“长敬这是受伤了?”
萧长敬此时胳膊上吊着绷带,隐隐地还有些血迹。但是精神却是不错,应该只是轻伤。
“上城墙砍人来着,不小心被一刀劈在了手臂上,好在盔甲厚,没有大碍。”
婉宁有心想让长敬进马车里歇着,但这个马车不大,真坐在一起,难免尴尬。
“那就好,这样吧,你要是骑到半路累了,就和我说,进马车休息,我骑会儿马无碍的。”
萧长敬却是连忙摇头,“不用不用,穆姑娘自己坐就好。快上车吧,这就要出发了。”
婉宁虽然觉得萧长敬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踩了马车上放下来的条凳,一挑车帘进了马车。
然后立刻就明白萧长敬为什么要后退两步了,还有谢运初为什么也在。
感情车里还躺着一人,萧长恭。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和程将军一起么?”
萧长恭长手一伸,把婉宁搂在怀里,好好地闻了闻婉宁的发香,这才答道:“班师回朝的都是西北大营以及程卫边的人,我这次来可就带了二百人,又抓了白濯,跟他们在一起,容易抢老程的风头。”
“再说,跟一群糙汉子在一起,哪有跟你在一起开心。”
婉宁轻哼一声,“登徒子。”
“来,让登徒子轻薄一下。”
马车辚辚而行,从甘州回往盛京。
这一回,是婉宁与萧长恭待的最久的一次,十天的路程,除了晚上睡觉,两人是形影不离。
等看到了盛京城门时,两人都有一种感觉,这十天,过得也太快了点吧?
不过,却是不得不分别了。
萧长恭现在还不能入城,他得等着程卫边大军到了,接受了皇帝的恭贺才能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