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宁逸也不想想，那时候的甄善，在对他的一切都失望了之后，还去虐待自己，除了犯贱不值得还有什么？
而如今，假若甄善没有意识到异样，依旧把他当做最亲密的人，那么，一切又都不同了。
她会揪心痛苦于如何去面对他，无法放下父母的仇恨，又恨不了他，进退不得，像能触碰阳光，却得不到救赎的囚徒，只能任由绝望吞噬她自己。
如她那般重视感情的人，如何不痛苦到无望？
顾宁逸是再一次将她往绝路上逼！
说到底，顾宁逸嘴里说着悔过，不伤害她，却其实，他不够了解她的同时，也变态地自私着。
他只想圆了他的梦，抱着所谓的他会得到报应，便安心去算计着她。
就连梦，他其实都只想着他自己的好，而从未真正考虑过她。
顾宁逸脚步沉重，他不知道怎么走到她面前的，跪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脸埋在她的手心里。
“善善，善善……”
低低地轻唤，满是愧疚和痛苦，绝望到茫然。
第1406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55）
顾宁逸的痛苦，甄善已没有半点心疼，心底只剩下平静和冷漠。
她身体饥饿疲惫到了极致，精神却意外的好，这三日，她不但完全想起那个“噩梦”，后续的事情，她也记起来了。
她竟是不知道她爱的人心机那般深沉，为复仇靠近她，跟她结婚，除了稳住顾父，就是达成他和他母亲的复仇。
只是“噩梦”中，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用自己的命去报复了他和姜曼萍，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又活了？
还进入了顾宁逸编织的幻境中。
甄善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一部分记忆没有恢复，只是任她怎么想，就是记不起来。
或许还欠一个契机吧，她不能急。
顾宁逸看着她没有半点想理会他的样子，心很痛，眸中满是血丝，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善善，你看看我，可好？”
甄善身体僵了僵，却依旧没有抬起头。
顾宁逸痛苦地闭了闭眼，“如果你真的恨我，怎么报复都好，但别糟蹋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我欠了你许多，你不愿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愿意把命拿去偿还给你，善善，别这样，好不好？”
甄善听着他深情的话语，眸中划过一抹讥诮。
他欠了她吗？
只是当年的事，甄善觉得，顾宁逸不欠她了。
她该讨的债，该报的仇，都了断了，唯一想的就是跟他们那疯子一家永远撇清关系，祈愿来生不相遇。
真的，谁遇到谁倒霉！
全家没个正常的！
对于两人的事情，她没什么好遗憾，剩下的一点感想大概就是自己当初眼睛擦不够亮，心机没人深，成王败寇，她认了。
再次报复对方，甄善其实没这个想法的，更别提说跟他复合，圆什么遗憾了。
可他却再封了她的记忆，构造这么个虚假的幻境，拉她来玩什么无聊的“重头来过”游戏。
呵！
她把一颗真心给他的时候，他肆意践踏，现在又要来求了，甄善只想送他一句话“有病麻烦去吃药”！
妥协陪他玩游戏？凭什么？
天天面对那张虚伪的脸，甄善怕不是疯了？
不过现在，她心里再多的嘲讽和怒火都不得不压下，跟他虚与委蛇，好趁机找到打破幻境的办法。
甄善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人，还是鬼？
离开这个幻境，会不会直接消失了。
但比起跟顾宁逸继续纠缠不清，甄善情愿去死。
怎么？
栽一次跟头不够？还上赶着继续找虐受？
甄善压下心里的烦躁，缓缓抬起头，因为长期保持着一个姿势，她全身几乎都麻了，一动，无力和刺痛感遍布身体，难受至极。
她脸色越发惨白，根本不需要演就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了。
那双原本明媚清澈的眸子此时一片晦涩无光，直直地盯着他，几乎让顾宁逸无法呼吸。
他眼眶通红，“善善……”
甄善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如一尊琉璃娃娃，脆弱，没有任何生机。
顾宁逸彻底慌了，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几近哽咽地祈求，却怎么都得不到她的回应。
他慌乱无措至极，或许、或许他又要失去她了！
顾宁逸抓过一把剪刀，颤抖着让她拿着，抵着自己的心脏，毫不犹豫地刺进去。
如果、如果他的命能让她原谅，不再轻生，他给她！
甄善瞳孔放大，用仅剩的最后一点力量推开他，怒吼：“你疯了吗！”
顾宁逸对胸口处不断冒着血的伤口不管不顾，直勾勾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是，我疯了！”
他爱她爱得疯魔啊！
甄善眸光晃颤得厉害，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心里平静不复，哭着哭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演戏，还是其他……
第1407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56）
甄善出院没几天又住院了，只是这次她旁边多了一张病床，给某个拿剪刀捅自己的男人。
她靠在床上，转眸看向还在昏迷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