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语气更有些沉重,“也可以说是沿海第一道防线……”
“那要是有倭寇来,是不是就——”小倩说着,捂住了嘴。
“有那么多官员,凭什么让左郎去?”小七愤愤不平。
青行灯放下笔,“这个季节,少衣少粮,姓贺的,其心可诛。”
妙真担忧道,“左郎,要不你还是辞官吧,别留在泉州了。我听外面的百姓说,上一任通判同知都是被倭寇杀的,可见说风水不好。换个地方当官也成啊。”
小鹿年岁小,心思太单纯,大家便没有让她过来。否则定是要吓哭的。
左玟摇摇头,道,“我两日后出发。与我同行的,还有贺延年。”即,贺知州的二公子。
听见这话,大家反而更担忧了。
小七当即道,“那个坏东西,上次就该让郁……不行,小七跟左郎一块儿去!”
其他人纷纷道,“如果左郎君一定要去,就带我们一起吧。”
听得这话,左玟心中温暖,却还是拒绝道,
“这次我会带郝护卫一起,你们留在城里,小七好好养伤,妙真姐你们要帮我照看那些孩子,还有纺织厂和育婴堂的事。”
“可是……”
“太危险了。”
见她们不乐意的模样,左玟轻叹一声。肃然道,“这是凡人的事,我不能永远指望你们保护。更何况——”
她直身而立,语声中多了一种过往没有的锐气。淡淡道,
“我有青澜剑,也不怕染上贼子的血。”
她的口吻是不容拒绝的,眼光明亮而坚定。
一众女郎看着左玟如今的模样,想想还在金华时的她,点头妥协之余,还是忍不住嘟着嘴感叹。
“左郎君,变了好多……”
“经历了那么多事,哪有不变的呢。”
左玟含笑看着众女,说完正事,她又恢复了温和模样。轻笑道,“你们不也变了许多吗?”
妙真、小七、颜如玉、青行灯、小倩,哪一个没有成长呢?
——
送走一众妖精,左玟重新回到书房。看了许久舆图上被圈处的沅安城的方位。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转身吹灭了蜡烛。然后抬起手,将发带取下,随手放到桌上。
今夜下了雨,没有月光。垂灭蜡烛后,屋内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她半靠着桌角,对着虚无的房间轻声唤道,“我该叫你老祖宗,还是叫您妙乐天尊?”
清越的男声在屋内响起,温声言,
“两个,都不太好。还是道长吧。”
回答了问题,他又问道,“你怎知贫道进来了?”
左玟点点头,“昨夜引动浩然之气以后,感知便敏锐了些。也是道长没有刻意隐藏的缘故。”
“果然……你进步很快。但又为何要摘下青澜?”
左玟笑着答,“道长不是说过我这个模样看起来更顺眼?”
“唔……”清越的男声稍稍沉吟,然后笑了起来。温和语声中带了些无奈。
笃定道,“你有事需要贫道帮忙。”
空气静默了片刻,左玟咬了下唇,有点心虚。
等到道人补了句“说吧”,她才硬着头皮开口道,“度朔山……”
“吾不能插手这件事。”
左玟垂下眼,轻声道,“我只是想问问郁荼。”
“他就是度朔。”
“不可避免吗?”
“……世上并无双全法。”
左玟发出一声轻叹,心中略觉无力,默了一默,她缓缓道,“我将要去沅安城,如有不测,请道长帮我——”
话还没说完,竟被一向温和的道长截断。
“没有不测。”
一股微凉的气息近到身前,清淡的丹香带着若有似无的苦味。
左玟心尖一跳。不自觉往后仰了一些。就算如此,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近在咫尺的压迫。
“道长……你……”
“不会有不测。”
重复一句,那微凉的气息远去了些。还是温柔的语声,清淡如林里的烟雾,又多了种泰山石般的安稳。
“离开泉州城以前,去一次三清殿。”
“三清殿?玉宸大道君么?”
屋内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左玟也不能再通过浩然之气感知到屋内有别人的存在。
轻轻呼出一口气,左玟摸来火折子,重新点亮了烛光。
见桌上,除了她之前摆上去的发带,还多了一个小瓷瓶。
左玟先拿起瓷瓶,打开后,就嗅到一股微苦的丹香。
“这丹药是?”
“是给小龙女吃了治伤的。”
脑海中发带主动搭话,还是雌雄莫辨的声音,却怎么听那语气都有种贼兮兮的猥琐感。
左玟嘴角微抽,放下瓷瓶拿起发带,有些无语,“治伤就治伤,你这是什么语气……”
“嘿嘿嘿……刚刚老子帮你问道君——”
“问什么?你们还说话了?”
“在神识里说的。我问他昨夜为何不来保护你,让和尚抢了……咳咳,那个,你猜道君怎么说?”
左玟闻言皱起眉头,“道长昨夜来过,我也不需要保护。”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你确定他走了?”
发带嘿嘿直笑,“肯定走了,道君什么都好,就是太求稳妥。你刚才说什么不测的,他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去找那……唔,何况我在神识里跟你说话,道君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