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楚绾笑眼弯弯,“我先前说了,听到有人这么骂,之所以请太后娘娘仔细问,是觉得您是这个大殿里辈分最高,也最有权威之人,经您的口问出来的答案,自然也最权威。
一旦证实我母后并未抢过谁的功劳,也未曾狐媚惑主,往后再有谁乱嚼舌根子,那么便可直接以污蔑北梁皇后之罪进行重罚,太后觉得呢?”
杨太后眯眼望着殿中的小姑娘,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竟然就有这般伶牙俐齿,那一句句带刺却又挑不出毛病的话,要搁在同龄的其他小姑娘身上,绝对没人说得出来。
看来,是她轻敌,小看那位北梁皇后了。
想到这儿,杨太后勾了勾唇,“扶风公主说得对,苏皇后忧国忧民,尽显一国之母风范,值得北梁百姓敬重,往后南齐若有谁说她半句不好,你尽管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处置了他!”
呵呵,敢说还不敢承认了?
楚绾被她恶心到。
但有些话,须得适可而止。
她知道分寸。
默默在心里吐了一番,楚绾收回目光,重新调整好情绪。
棉花的作用,确实震撼到傅经纶,他望向第二个箱笼,有些好奇,“那里头又是什么?”
楚绾和负责开箱的几个使臣站着没动。
过了会儿,就听得肖彻吩咐,“开第二箱。”
先前被打了脸,这回听到开箱,南齐大臣们再不敢掉以轻心,纷纷伸长了脖子往箱笼方向看。
片刻后,就见楚绾从箱笼里拿出一株已经成熟泛黄的稻穗来。
“稻谷?”
离得近的大臣已经发现了。
“怎么会是稻谷?”
“不对啊,听说北梁的土壤不适合种水稻,每年都得从别国购进一大批稻谷做储备粮,先前楚太子说给南齐送温饱,这‘温’已经出来了,是棉花,‘饱’,难不成是稻谷?可南齐并不缺水稻啊!”
说话的是严首辅。
楚绾望向他,“南齐的确是不缺水稻,那么这位大人清不清楚,你们现在一亩田能产多少斤稻谷?”
严首辅直接被她给问住了。
他平时也没管这个,哪里会晓得?
那些个不知道亩产的大臣们,纷纷把脖子缩了回去。
楚绾又望向杨太后,“太后娘娘知道吗?”
杨太后拧着眉。
她自然答不上来。
但一而再再而三被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刁难,她心中已是万般不悦,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狼狈过!
楚绾刚想再问有谁知道,就听御座上的傅经纶缓缓出声,“南齐目前最好的产量,一亩田三百斤。”
“那就对了。”楚绾晃了晃手中的稻穗,“亩产三百斤,百姓每年缴完赋税,剩下的基本只够嚼用,甚至很多农户,自己种稻,却吃不上大米。
先前有人说南齐不缺水稻,那是因为,他住的是天子脚下,吃的是禄米俸银,看不到百姓们种的水稻全都变成赋税进了国库,他们自己只能吃粗面馒头就咸菜。”
“……”严首辅觉得自己老脸好肿。
傅经纶瞧了瞧楚绾手里的稻穗,“莫非,公主带来的稻种能增产?”
“没错。”楚绾点头,“北梁的土壤确实不适合种水稻,所以我们只尽量改良了一部分,剩下的用来种大豆、棉花、和桑树等农作物,我们绝大多数的水稻都没种在田里,而是,种在水面上。”
“天哪,种在水面上?这怎么可能!”南齐大臣们又不淡定了。
水稻种在水面上,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姜妙都被惊到了,完全忘了吃饭,抬头呆呆望着殿中那个眉目清丽自信飞扬的小姑娘。
真没想到,如此能言会道的她竟然才十三岁。
肖彻这是得了一群怎样的家人啊?
听到南齐大臣发出质疑,楚绾继续道:“我手里的稻穗,便是水上稻丰收之后得来的,我母后曾耗费近十年的时间改良过稻种,能令亩产翻倍,高达六百斤,但改良过的稻种,要想达到高产效果,在种植上也需要专人和技术。显然,这样的人才还是只我们北梁有。”
能让士兵们穿暖的棉花,能让百姓吃饱的高产水稻。
曾令多少君王头疼的千古民生难题,北梁竟然早就解决了!他们得是先进强大到了什么程度啊!
傅经纶以前就觉得废帝杜绝和他国往来的举措不对,现在,那种“不对”的感觉越发强烈。
南齐与北梁拒交的这二十多年里,南齐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
北梁的先进,让傅经纶深深意识到闭关锁国的弊端。
南齐落后太多了。
此番与北梁的建交,必不可少!
想到这儿,他再度望向楚绾,“那最后一箱是什么?”
随着肖彻的示意,最后一个箱笼被缓缓打开,顿时一股草药味儿扑鼻而来。
之前楚太子就说了,“温饱”和“健康”,这最后一箱代表着“健康”的,是草药便不足为奇。
南齐大臣们受了教训,这回没敢吭声,只乖乖竖直耳朵,等着楚绾给讲解。
“除了吃不饱穿不暖,百姓们还有一大难题,看病难。”楚绾声音清亮,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付了诊金,他们还得花钱抓药,所以很多时候,只是衣服穿少受了凉这么一个小小的风寒,便能令原本就清贫的家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