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衡抬头,正对上田幼微狡黠明亮的那双眼。
他坐着不动。
田幼微走到近前,语气十分客气,“这位施主能否跟我来一下?”
邹衡去年就上了她的当,早有防备,“做什么?”
田幼微说:“你的未婚妻闯了祸,被承恩公府世子夫人扣押起来了,你若不亲自去,他们只怕不能轻易放人。”
“未婚妻?”邹缨惊呆了,“小师父,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哥哥至今还没议亲呢,哪来的未婚妻?”
“那兴许是她跟你们认识吧,不然也不可能一张口就这么说。”
邹缨没了主意,看向邹衡。
邹衡神情冷淡:“去年的套路,今年还用?”
田幼微摊手,“反正我话带到了,信不信随你们。”
说完,转身就走。
田幼微刚走没多会儿,姜云衢就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
“邹兄,我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邹衡见到他很是意外,“姜兄今日也来法源寺?”
“不止我来了,还有柔娘。”姜云衢大喘了口气,接着道:“问题是她不见了,寺庙里这么多香客,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我都转一上午了,连个影儿也没有,想问问你们俩见到她没?”
邹缨听着,觉得事儿有些不对劲,“该不会先前那小师父口中提到的未婚妻……”
姜云衢一脸纳闷,“什么未婚妻?”
“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去看看,万一真是柔姐姐出事儿了呢?”邹缨搁下碗筷。
几人一路走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承恩公府的客院。
到的时候就见外面有身手不错的护院守着。
一路上,邹缨已经跟姜云衢解释了先前田幼微过来说的那些话。
姜云衢最是了解姜柔,未婚妻,这种托词,的确很像姜柔那种脑子能说出来的。
他主动上前,跟护院道明来意。
西厢房里田氏得知新科状元到了,让护院把人带进去。
姜云衢刚走进院门,就见姜柔被两个婆子架住双臂跪在地上。
“大哥,救我……”姜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邹衡兄妹俩对视一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姜云衢更是一头雾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姜柔张了张嘴,无力解释。
这时,傅经纬夫妻从房内出来。
傅经纬满脸怒容,“谁是新科状元?”
邹衡上前一步,刚要说话。
姜云衢先接了腔,“我是姜柔的大哥,有什么事儿,世子爷跟我说便是。”
“呵!未婚夫和亲哥哥都来了?还挺齐活儿。”傅经纬冷笑过后,一指姜柔,“她失手推倒我闺女,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们说怎么办吧?”
姜云衢脸色有些难看,望向姜柔,“这事儿是真的?”
姜柔哭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是急着……”
话到此处,她下意识看了眼邹衡,然后闭了嘴。
“也就是说,人是你推倒的?”姜云衢又问。
姜柔直接哭出声来。
“哭什么!问你话呢!”姜云衢厉喝一声。
姜柔呜咽着点头,“是……”
这下,姜云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姜柔闯了祸被傅家的人扣押,人家指定要问她是谁,她没有报出自己名姓,反而告诉傅家人,她是新科状元的未婚妻。
死性不改!
姜云衢被气得不轻。
早在姜柔嚷嚷着要来法源寺的时候,他就设想过会出事儿,没想到才刚上来没多久,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是猪脑子吗?这种时候把邹衡拖下水,邹衡的名誉必定会因此而受损,人家以后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就此承认未婚夫的身份?
幼稚!
但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姜云衢纵使再怒,有些话还是不便出口。
他望向傅经纬,“此事的确是我妹妹的错,但祸事已经酿成,对于令千金,我这当大哥的深感抱歉,不知世子爷要如何才肯放人?”
“放人?”傅经纬瞪着他,“我闺女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你们还能把人给带走?”
姜云衢道:“滥用私刑是犯法的,世子爷身为皇亲国戚,想必比我们更懂,您若觉得不解气,要做什么只管冲着我来。”
“你说冲你来就冲你来?你算老几?”傅经纬被激怒。
“姐夫,算了吧。”
田幼微走出来劝道,“既然他们已经诚心认错,那此事就到此为止,瑜姐儿已经醒了,看样子没什么大碍,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傅经纬偏不听,“要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岂不是证明本世子的女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欺负?”
“那你想如何?”田幼微问。
傅经纬看了眼田氏,“你不是有个表弟病入膏肓,等着冲喜吗?依我看,就她吧!”
“不要!”姜柔一听傅经纬要把她拿去给人冲喜,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世子爷,求求您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冲喜,不要守寡……”
“啧,本世子险些忘了,你未婚夫还在。”傅经纬似笑非笑地朝邹衡看去,“新科状元,前途一片光明啊,本世子明儿就去皇帝舅舅跟前说一说,今年的新科状元人品不行,眼光也不好,那状元名头,没准儿都是掺了水分的,这种人,留着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