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太凶太狠,头皮被撕扯得阵阵作痛的孟婉甚至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看到了那片薄荷色里浮现的竖直瞳孔。
惹怒猫科生物后,那种阴冷不祥,绝不消失的仇恨。
她更害怕了,躲进父母的怀里抽泣。
孟父孟母心疼极了,转眼去瞪这个突然袭击自己女儿的女疯子,刚准备开口骂几句,就听办公室的门被拉开。
一个他们都很熟悉、曾经也都很满意的男人走进来。
孟父神色变了变,就像看到了马桶圈上的脏东西;孟母则露出了更复杂的表情,这表情里掺杂着可惜。
“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话是孟父问的,问完他就扬起了手,因为这个骗婚自己女儿的死同性恋不应该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对方温和的性格一定会让他第一时间走到自己面前道歉。
可对方没有走到他们面前。
他甚至没有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薛谨走过去,弯腰打量了一下女孩暴露在外的皮肤,确认没有伤口后,又把手放在了沙发上的那个女疯子的后背上。
他轻轻拍打了几下,仿佛在安抚一只喝牛奶时喝呛了猫。
然后他抬头,直接对着教务处处长说:“您好,我是她的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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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我家小孩不懂事,踢翻了校园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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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婉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他,发现那句话的的确确是从那个男人嘴里冒出来的——曾经任劳任怨,看似不会发任何脾气的那个憨厚老好人。
而刚才用可怕眼神瞪着她的女孩,不知何时心虚地低下了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那样,不安分地踢打着小腿。
她现在看上去无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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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恍如隔日,但初中与大学的管理压根不一样,更别说沈凌根本就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薛谨很快就说服了教务处处长离开,争取到私下调解的机会,然后转过头,向孟父孟母询问医疗费用的数目,礼貌表示自己会承担。
孟父不明白这个男人迥异的态度,他的胸膛鼓起又扁下,来来回回数十次,总算在孟母的推搡下勉强咽了那口气,先专注钱。
他指着女儿凌乱的头发说:“赔,五百万。”
沈凌瞬间“嗖”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我亲眼看着你们带她去挂号包扎买药的,前前后后加在一起都不超过五百块,你们放——”
“凌凌。”
薛谨又拍了拍她,这次是在肩膀上的缓缓施力:“坐好,不准说脏话。”
……哦。
安顿好炸毛的小孩后,薛妈妈又回到正事,态度依旧很好:“请给我医药费与有医生签名的单子,我只报销那上面的数字,不会负担多余金额。”
孟父火了:“你这个死同性恋怎么还有脸——”
“孟小姐。”
薛谨摇摇头,对自己一直低着头的前未婚妻叹了口气。
办公室里的其余几人在这一刻都莫名安静了,因为薛谨的叹息永远听上去那么温和而无奈,更何况此时他叹息的是他分手后再也没联系过的未婚妻。
孟父在心里暗暗希望女儿争点气别被这混蛋男人哄得心软,沈凌则两眼发黑,觉得要是这件事间接促成了两个人的复合,她就用薯片割脉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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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你不太了解情况,我手里既有你和那位先生在我宿舍床上激情三分钟的短视频,也有那位先生和其他先生在你宿舍床上激情一小时的长视频。分手时说好好聚好散,流言源头我也不会再追究——但你不能为难我家小孩,对不对?做人要礼貌一点,谦让一点,你得知道,我还有一整个抽屉的内存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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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被领出血雨腥风、鬼哭狼嚎的教导处时,还是懵逼的状态。
彬彬有礼造成了血雨腥风、鬼哭狼嚎现场的薛先生牵着她的手,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火车行程表,发现没有回程的晚班高铁后又开始搜索附近的酒店信息,然后领着她在一家馄饨铺里坐下了。
一碗中碗馄饨,两个五香蛋,一只麻球。
薛妈妈一边给孩子剥鸡蛋一边介绍:“这家馄饨味道很好,馅多皮薄,以前上学时我吃过,觉得肯定合你口味。”
沈凌还在懵逼状态。
“那个……孟婉……她……你?”
薛谨“哦”了一声:“放心,我从来没有去过孟婉的寝室,只是发现她和她男友在我宿舍床上激情之后觉得要礼尚往来,就拜托了她同寝的室友,让她拍到了那段长视频。”
沈凌:“你……宿舍床……有没有?”
薛谨:“放心,凌凌,我那段时间在外面忙项目,根本没碰过那张床,回来后就住学校外了。”
沈凌:“不是……怎么……为什么?”
这个问题回答有些困难,尤其是对着在他心里格外纯洁的自家小孩。
薛妈妈想了想,委婉道:“情侣啊,情到浓时,觉得我的床很刺激呗。”
沈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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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问这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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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的魂终于回来了,她气呼呼地对薛谨说:“你害我吃不下馄饨了!别描述细节!”
“好。”
“……你呢?有没有观看细节?”
“没有,我怕长针眼。”